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这世上有几人能做到这般崇高的德行,如今的医者药铺,恐再难有此医德了。
南州最大的药铺间,苏无名几人徐徐而入,刚进门,便径直走向柜台前,苏无名拿出装有百毒虫的盒子,递过去,道:“来,伙计,看看这个。”
苏无名话还没说完,那柜台前的伙计只一打眼,便不耐道:“不是说好由黄老统一收好后,再卖到药铺吗?”
苏无名三人讶异地对视一眼,果然,还真有!苏无名赶忙道:“我就是想问问,这个东西它怎么卖?”
伙计也是耿直,直接道:“活的墨疯子一只五千钱,整个脱壳两千钱,”伙计又看了看苏无名手中的墨疯子,摇了摇头,“你手里的这个啊,顶多也就值三百钱。”
终究不是正常得来的墨疯子,品相并不好,但三百钱也绝不是小数,费鸡师感叹道:“那也是不少啦!能买好多只鸡呢!”
苏无名无奈地看了看费鸡师,面上并无异常,脚下已经踩到了费鸡师的足背上,示意费鸡师赶紧止住话语,费鸡师疼的龇牙咧嘴,倒是不再多言,上官瑶环站在两人身后,倒是瞧了个分明,忍不住莞尔一笑。
而苏无名却是换上一副笑容,赶紧追问道:“能不能再加点?”
伙计微微仰头,斜着眼看了看苏无名,才不急不忙道:“那就得去问问我们掌柜了!”
苏无名几人跟随着伙计来到药铺后堂,见到了掌柜,待说明来意,掌柜取过苏无名得墨疯子细细看了一阵,这才看向苏无名,语气中满是确定,道:“你们不是石桥山的采药人吧!这东西哪儿来的?”
三人微微讶异,对视一眼,苏无名上前解释道:“我们确实是外乡人,偶然所得,听说还值几个钱。”
掌柜倒也不奇怪,点了点头,道:“此乃南州特产,是极珍贵的药,专治风疾之症,很多长安药商前来采购。”
苏无名道:“刚才听伙计说,这叫墨疯子?”
掌柜放下盒子,“俗名而已,此虫很怪,喜欢墨味,”掌柜表情一变,“但也是最狠毒的,专钻人的七窍,吞食心肝,七日内必痛苦而死!而它呢,等人死了多日后,才会从人体内爬出,并蜕皮成蛾,但多数都没有机会活着飞走,因为它钻出来的时候,死者早已装进了棺材。”
此话一出,刚好印证了费鸡师与李伏蝉先前所言,这虫果然正是那百毒虫,南州特产墨疯子!费鸡师表情略带得意,看了看苏无名与上官瑶环。
而苏无名与上官瑶环自然瞧见了费鸡师的神情,并未多言,只是眼神的肯定令费鸡师更加开心。而苏无名与上官瑶环听到掌柜的话语,倒是想到了更多,联想到此物出自颜元夫的棺椁,那颜元夫之死,或许正是这墨疯子所为,那其死或许就是他杀!
上官瑶环似乎想到什么,轻声问道:“那这墨疯子活物是什么样子?”
掌柜答道:“我们药铺有。”
“可否看看?”苏无名赶紧问道。
终于,掌柜察觉到了苏无名一行人的异常,忍不住站起身,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这么贵重的药材,为什么要给你们看!”
这话一出,苏无名,上官瑶环和费鸡师对视一眼,心底明白,若不表露身份,这掌柜大概不会将墨疯子轻易示出。
费鸡师不愧是费鸡师,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立即上前揪住了掌柜的衣领,瞪着眼睛高声道:“你听清楚了,南州司马苏无名,岭南道黜陟使上官瑶环,督查大案!”
掌柜立即变了脸色,原来竟是上官莅临,再无隐瞒,将几人带去了墨疯子安放之所。
掌柜一脸谄笑,从一处隐秘的柜中取出一盏琉璃药瓶,双手奉上,道:“黜陟使,司马,请看!”
苏无名小心翼翼接过,透过透明的琉璃,几人看到了其中仍然活跃的墨疯子,形似巨蜂,黄中泛黑,喙若锯,长三分余,果真是那记载中的百毒虫。
苏无名掂量着手中的琉璃瓶,递给上官瑶环后,这才看向药铺掌柜,感叹道:“你们药铺确实有钱啊,连这装活物的瓶子都是琉璃制的,要知道即便是在长安,这琉璃瓶也是不可多得的!”
掌柜微微弓着身子,赔着笑,道:“哎呀,您是有所不知啊,琉璃华彩最能克制此虫,它入内便处于眩晕状,不然,一旦被他钻了七窍,我们不就没命了。”
上官瑶环仔细看了看,对着苏无名和费鸡师点了点头,这才还回瓶子,费鸡师看了看,道:“有意思,这些都是采药人卖给你们的?”
说到这,掌柜精神了些,赶紧道:“在南州啊,专门有人捉这墨疯子,因为卖上一只赚的钱啊,就够花好几年了!”
上官瑶环闻言,微微蹙眉,她虽知民间多疾苦,但为生计铤而走险,以命相搏,纵然可以理解,却也叫人听得心惊胆战,大唐如日中天,可那光芒注定无法照耀到所有人,或许,这便是自己入世的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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