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诠掀起眼皮,不明意味笑了一声,眼角细细的皱纹显出几分讽意。
“本相是答应了放过他们,但宫里头那位,可不一定。”
……
墙上幽暗的火把燃了大半,磨烂的伤口再一次袭来难忍的疼痛。
宋章的手伸向瓷瓶,却又顿住,转向衣襟里摸出块染血的玉佩。
玉在怀中被捂得温热,他靠着墙用衣袖小心擦拭,奈何脏污不堪的衣物根本擦不干净,斑驳的血液渗透玉质,已经融为一体。
宋章摩挲着玉佩,喃喃道:“弄脏了啊……”
台阶上又传来脚步声,他恍若未闻,直到一个担忧的声音唤他:“珉芝。”
宋章僵硬地抬起头,眯了眯眼才看清了眼前这个多年未见,面容变得有些陌生的昔日同窗。
他微愣,抬手擦了擦脸,又理了理凌乱的发,有些慌乱被他看到自己这般狼狈地模样,挤出笑道:“雁真,你怎么来了?”
赵方觉看他一身血衣倚在墙边,用故作惊喜的语气问他,眼中的难过更甚。
宋章自顾自来了兴致,念叨着:“你我真是许久未见,这些年只能在书信中知晓对方境况一二,你现在升至刑部侍郎了吧,还未曾恭喜……”
“珉芝!”
赵方觉打断了他,“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不知你为何会惹上这样大的罪名,御史台递呈的你与逆党通信文书是真是假?到底是谁?他在哪?你告诉我才能救你啊!”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宋章突然沉默下来,赵方觉握着栏杆急道:“说话啊,你如此这般,倘若……让姝眉该如何自处啊?!”
宋章身形一震,才松了口,摇摇头,“没有逆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都是御史台的人按叶诠意思凭白控告罢了。”
赵方觉闻言面色稍缓,“没有就好,现在御史台和镇抚司都在找人,我这边想办法拖住刑部和大理寺,等过一段时间还没有其他证据,便能判你无罪开释,你再忍耐一下。”
宋章垂下眼皮不语,片刻后抬起头道:“有件事应该让你知道,我此次进京是要向陛下揭发叶诠私运铁矿,暗造兵器之案,不久前已找到人证,可没想到叶诠早有防备引我下狱,只怕现在所有的证据已经被他销毁。”
赵方觉愕然:“他竟敢!我即刻入宫向陛下陈情!”
“雁真!现在我们还无法掣肘叶诠,所以有充足的把握之前,你千万不要和他对上,否则只会害了你!”
赵方觉明白了,“所以你今日被陷害也是因为他……”
没注意到好友眼底的悲戚,赵方觉突然记起什么,掏出宋府的信物,从牢房的间隙里伸进去给他近些看。
“你可识得此令牌,今日一个叫巧巧的孩子找到我,求我想办法打探到你的消息,我前些日就在暗中打点,才得以进来见你一面,但诏狱森严我不能久留,你有没有话要带给她,你同我说。”
宋章睁大眼看着那块令牌,撑着手连连往前移过来。
“是,是,巧巧怎么会来?姝眉和归慈呢?他们怎么样了?!”
赵方觉:“只有她一人来了,姝眉和孩子被困在宋府,暂时脱不了身。但你别急,只要你未定罪,那些人还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宋章张了张唇,说不出话,眼角落下两行泪。
赵方觉有些惊讶,“珉芝,你……”
宋章抹去泪痕,声音沙哑地不成样,“雁真,你帮我跟巧巧带句话,让她先别回宋府,等事情有结果了再说。”
赵方觉不解,还是记下他的话,“姝眉和归慈呢,你有什么嘱咐他们?”
“姝眉……她都明白,是我对不起她,让她与归慈好好的。”
宋章递出那块玉佩,“这块玉,你帮我交给归慈,我答应过他的。”
在赵方觉要接过时,他却把手缩了回来,重新攥在手里。
“还是算了,都弄脏了,下次,下次我给他带块新的。”
想到了什么,宋章低下头摸索到身上最干净的一处衣摆,抖着手撕下一片,咬破手指在衣布上涂写。
他写的很快,却很稳,像已经在心中演练过千百遍。
将布块仔细折好卷起,交到好友手中握紧,他说道:“等归慈及冠那天,将这个交给他。”
“出去后,你别管我了,也别再和我扯上关系,我不能连累你。”
到现在,赵方觉才意识到什么,“你…出不来了么…”
宋章忍着刺骨的疼痛跪坐起身,笑道:“雁真,谢谢你,算我欠你一坛桂花酿。”
赵方觉梗着喉咙,看他一副避而不谈的样子,想骂他却骂不出口。
时间不多了,最终只能将东西揣进怀里,叹了口气道:“知道了,我记着。”
又对他道:“会有办法的,你再等等。”
宋章听着比来时更沉重的脚步声远去,任自己倒在地上,额上的冷汗模糊了眼睛。
他觉得很累,但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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