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瀛昏昏沉沉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摸了摸身上。
还好还好,没有变回原形。
自从化为人形之后,仿佛被潜移默化的,也开始懂得了礼义廉耻,总觉得化为原形赤条条的模样,有碍观瞻。
他醒来的时候,自己正坐在地上,上半身倚靠着一棵参天大树。
树叶极为茂盛,遮天蔽日的,仿佛一把蒙住了天眼的大伞。
君瀛斯斯文文拍了拍身上的银白锦袍,呼啦一下铺开折扇。
他风流倜傥地摇着折扇,散散漫漫迈着步子朝前走去。
他正准备从林间小道走到正经大道上的时候,就看到就看到一对年轻男女相互搀扶着朝他这边急匆匆跑来。
呼啦啦的嘈杂声紧随其后,好像有很多人呼呼喝喝地追过来,人声鼎沸。
年轻男女的神色越发惊慌无措起来,这时,年轻女子像是在内心做下了某个决定,脚步站定,松开了与男子交握的手。
男子迷茫又紧迫地去抓她的手,却再次被她拂开。
“萧郎,你走吧,他们要抓的本来就是我,我留下,你走,走得越远越好。”她期期艾艾地一步一步往后退,眼里晶莹的泪珠落下,如断线的珠子。
“不!我不走!”男子并没有窝囊地独自逃走,反而快步上前抱住了她。
“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抛下你了。”男子哀伤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眼里的心疼毫不掩饰。
“不行,你走,你快走。”
“我不会走的,阿茵,这一次,我会和你同生共死。”男子抱住她,眼眶红了,嘴角却染着笑。
“我已经错过一次了,怪我当初没有看清自己的心,这一次,就算是死,我也愿意陪你一起走黄泉路。”
“可是,可是我是妖啊,我是他们嘴里会吸人精气挖人心脏的妖怪啊,我会给你带来灾难的,他们说的对,我就是个灾星。”
“不,你从来都不是灾星,你美丽,温柔,天真善良,你是我见过最最美好的女子。你值得最好最好的人,从来,都是我配不上你。”
躲在树后的君瀛握住折扇的手指一僵。
这竟是一对人妖鸳鸯。
两人互诉衷肠之后,眼神坚定地对视,手拉着手跑进了林间小道。
君瀛刚从那里走出来。
那条路,好像通往,悬崖。
君瀛眸底一颤,他们该不会是想……
折扇唰地收起,他脚下生风,身形瞬移跟了上去。
*
悬崖边的风,很大很大,一眼望下去,是苍茫的看不见底的深渊山涧。
年轻男女在即将走到悬崖边的时候,也终于被身后义愤填膺的一帮村民追上了。
“就是这个狐狸精,打死她!打死她!”
“靳言啊,你别被这个妖女迷惑了啊,她是个妖精啊,她会吃掉你的!”
“靳言哥哥,我是萱儿啊,我是你青梅竹马的萱儿啊,明明我们才是一对啊,一定是这个狐狸精迷惑了你对不对,我不怨你,你肯定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一个穿着白色纱裙地女孩娇滴滴地流着眼泪,望着年轻男子的眼里充满爱慕与委屈。
“不是这样的!”靳言大声打断了他们对女子污言秽语的辱骂。
“阿茵她虽然是妖,可是她从来没有害过人。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没有被她迷惑。”
“不可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喜欢的人明明是我!你一定是被她勾引了,你不可能爱上一只妖精!”白纱裙的女子面目狰狞地反驳,早已无法维持梨花带雨的柔弱模样。
靳言无比冷静地看着他,眼里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有心如止水的淡漠。
“我很久以前就跟你说过,我会永远当你的哥哥,从小到大,我都只是把你当做妹妹,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
“不可能!你胡说!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被那妖女迷惑了,是她逼你这样说的对不对?”
“我没有被任何人强迫,我们是两情相悦。”
“人和妖怎么可能两情相悦?!你一个谦谦君子,前途无量,你从小饱腹诗书,恭谦有礼,可是自从你认识了她,你忤逆父母,伤害乡亲,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是中了她的邪了!”
“不,我很清醒!如果你说的忤逆父母是指我拒绝了和你的婚事,那我承认,但是我和阿茵没有伤害过任何人,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死的,芷萱,你真的要我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吗?”
花芷萱闻言,脸色瞬间煞白,像是被人一击点中痛处。“不是的,就是你们,就是你们做的,你别想否认。”
“我看在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原本想给你留最后一点体面,但是你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栽赃陷害阿茵。”
“阿茵虽然是妖,可是她从未杀过生,更是用自己的修为救了我一条命。而你们呢,口口声声妖精该杀,可是真正杀人的,其实是你们。”
“阿茵辛辛苦苦用自己的医术救治你们,而你们却因为不信任她,而去听信小道偏方,导致家人病重不治,最后你们不怪自己无知,反而将家人的死怪在阿茵的头上,她真的错了吗?她错只错在太过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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