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父皇莫要误会大哥!
大哥并无私心,对父皇一向孝顺,且以国事为重,昨日才会出此下策的。”
璃月见慕倾羽如此生气,忙极力地替慕凌岳解释。
说话间,慕倾羽手里的一罐粥,已尽数空了。
他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罐子。
“为父并未说你大哥错,此番...确是为父起了私心。
那些朝臣虽有私心,可为父亦不该怪他们。
毕竟,朕才是这大乾国的君上,而他们只是朕的臣子。
朕若为疼惜女儿耽误国事,便是个十足的昏君。
他们昨日敢如此强硬,沆瀣一气地对朕,大概是因为朕此番的态度让他们意外且不能接受。
当年,朝野内外皆知你母妃专宠于后宫,可朕舍弃她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如何眼下,便不能舍弃月儿呢?!...”
慕倾羽一时满脸的忧伤,连眼眶都泛出了红晕。
“父皇莫要这么想!...”璃月见状忙宽慰。
“怎能说是舍弃?...月儿知道,失了母妃,没有谁会比父皇更伤心。
眼下,又怎能说是父皇舍弃月儿呢?
孩儿只是出嫁,又不是不回来,或是再也见不到了。”
慕倾羽忧伤地看着璃月:
“你可真是孩子心性啊,你是嫁去北宸和亲。
只怕此生能否回来,何时回来,到时候,哪里还能由得你?
为父本想过几年再替你寻一门合意的亲事,即便出嫁,亦不必离开这上京城。
这样,为父若想念,便可随时召你进宫。如此,为父才安心啊!
可未曾想...”慕倾羽此刻委实越说越伤心。
璃月见状心疼又着急:
“父皇切莫难过,月儿不管去到哪里,都会照顾好自己,定能生活得很好的!
孩儿不只会好好的,一定还会回来见父皇!父皇,你不信孩儿吗?...”
“是吗?!...”慕倾羽委实不敢信,“此去北宸,隔着千山万水。莫说这么远,当年为父只离开你母妃半个月,回来便...”
慕倾羽再也说不下去,那样的经历,他想起一次,便是被凌迟一次。
“当年纯属意外,母妃遭人陷害,父皇如何防备?...
月儿虽不记得母妃了,可亦知她身子本就不大好,可月儿身子皮实着呢!
孩儿从小一连饿几天肚子,都没事,亦没怎么生过病。
昨日饿了一天,今晨又冻了一早上,只服了徐太医一点药。
父皇瞧!孩儿这会儿已经全好了!...”
璃月这会儿精神的,恨不得从床上跳起来,再转上一圈。
她这番话委实想安慰慕倾羽,好让他宽心,可听在慕倾羽的耳中,哪里是在安慰。
想他一介帝王,女儿却忍饥挨饿,从小乞讨长大。
慕倾羽心酸得受不了,眼泪便一时没忍住。
璃月见状一时吓坏了:
“父皇,孩儿说错什么了吗?!...
父皇莫难过,亦不必替孩儿忧心。
孩儿方才说的都是真的,你信孩儿!...”
“好了!...”慕倾羽随意拭了一下脸庞,实在没心情再听她说下去,只怕心脏受不住,会被她的话生生刺穿。
“反正昨日朝上之事已算定了,和亲之事,你想不去怕是不能了。
你现在同为父说这些有的没的,还有何意义?!
今日被你搅得未去上朝,想必这会儿,御书房的折子已堆满了,为父要去批阅。
你在这儿好生歇会儿,朕晚些让和泰备轿辇送你回明月宫。”
说着,慕倾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殿。
“父皇!...”
璃月惊慌失措地唤他,慕倾羽却未再理她。
慕倾羽此番像是逃离一般,璃月方才的话,仿佛将他的心生生挖去了一块。
他知璃月说这么多是想安慰他,可他不止没得到半点宽慰,此刻心里的忧伤,似翻江倒海般地往外涌。
璃月看着慕倾羽离开的身影,心里既难过又烦恼。
方才慕倾羽宠她都快宠上天了,突然又这般冷淡地离开。
都怪她自己嘴笨不会说话,安慰人不成,还将人惹得这般伤心。
璃月很是烦恼,她本以为自己早间这般不管不顾地撒一通娇,慕倾羽便能对她远嫁和亲的事彻底释怀。
可眼下观之,此事哪儿有这般容易?
璃月不知自己是否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可远嫁和亲这件事,给她自己造成的压力,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想她从小是在苦水里泡大的,进宫以来这些日子,她觉得自己已是享尽了福报。
如今不过是为国出力,亦算是替慕倾羽分忧。
她本以为和亲之事,自己若扭捏不愿,定会让慕倾羽为难。
毕竟,她很清楚她的父亲向来以国事为重。当年即便这般宠爱她的母亲,亦不惜为国事失去了挚爱。
虽然远嫁和亲非她自己所愿,她若去北宸,亦会很想念慕倾羽,可事到临头,她那晚难过一夜后,心里便坦荡释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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