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有何错?!”
一句话铿锵有力,突然爆发,吓了众人一跳,文武百官惊愕抬头,看向许随。
敢这么对沈将军说话,这人莫不是想被当众打吐血?
沈烨的反应没有像众人想象的那样暴怒,反而面色复杂,静静看着青年不说话。
许随垂了垂眼,往前几步凑近沈烨。
两人的距离挨得极近,苦药味又一次窜入鼻腔,沈烨紧张的下意识屏住呼吸,又赶忙深吸口气,想把这味道吞进肚里。
“沈将军说我教养陛下不利,不尽职尽守?”
许随冷淡道:“陛下自幼由我教养,读书识字、骑马射箭无一不是我亲力亲为。”
“沈将军既然张口就说我教养不利,那可看过陛下写的字、作的诗、骑的马、射的箭?”
“陛下五岁时,就能熟读古文,引经据典;七岁时,出口成章,作下诗篇。更是写得一手好字,被当朝丞相秦大人亲口称赞。”
“陛下九岁骑马学箭,如今虽说不上百步穿杨,但也学有所成。几月前秋猎,更是亲手射杀一只白狐,天赋卓绝,不过如此。”
“不过十三的年岁就能有此成就,往后必定文武双全。”
“敢问沈将军,你说我教养不利,这不利在哪儿?”
沈烨怔怔看着他,眼神聚焦在那不停张合的唇上,一声不吭。
……想亲。
许随无视他过于痴热的眼神,冷冷瞥他,口吻质疑。
“沈将军,你说我假装重病缠身,借此捞金收受贿赂,敢问你是亲眼见我疾步如飞?还是见我私下面见官员?”
沈烨回神,咽了口唾沫,干涩道:“……都没有。”
许随冷笑一声,他捂嘴低咳,眼神嫌恶地看他:“既然如此,那就是存心张嘴污蔑,血口喷人,实在恶心至极!”
一句恶心甩脸上,沈烨脸色一变。
“我不是……”
“不是什么?”
许随语气含上嘲讽,皱起眉头,清隽的脸上凝结寒冰。
“一刻钟前,你大庭广众之下对文武百官说的话,这会儿便忘了?”
“沈将军好记性,只可惜我被你平白无故泼了一盆子脏水,半生清誉毁为一旦,惹了这种灾祸!”
沈烨胸腔剧烈起伏一瞬,对上许随排斥冷漠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惹了这人的厌恶。
“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说那些……”沈烨抓住他的手腕,急切道。
许随脸上浮现笑意,却寒凉得吓人,他扣住沈烨的手腕,一寸寸拽开。
白皙细瘦的腕留下一圈红印子,无视沈烨难看的脸色,许随垂眉低眼,轻笑。
“以色侍人之辈,脏的很,沈将军还是少碰为妙。”
沈烨脸色顿时苍白,哑呐无言。
义正言辞的爆发一通,许随心口开始闷痛,估计是情绪起伏有点大,闹得心脏不舒服。
他低声闷咳一声,眼前眩晕,感觉嘴里涌出热意。
津津有味看戏的小皇帝突然站起身,惊声道:“太师!你吐血了!”
许随尝到血锈味,眼神一阵阵发黑,也不知道吐血成了什么鬼样,但就沈烨惊恐的表情来看,大概不妙。
……还不够,再刺激一下。
许随避开伸过来的手臂,往后踉跄几步,举手阻拦他。
“咳……不劳沈将军搀扶……将死之人,别把晦气传给你……”
青年脸色灰暗如鬼,嘴角溢血,单薄的身体躬起,像一掰就折的枯木,看向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惹人厌的苍蝇,周身充满了对沈烨的厌恶和抗拒。
这一眼让沈将军停下脚步,脊背僵直,一动不敢动。
小皇帝已经冲了下来,抱住摇摇欲坠的太师,一张小脸吓得泛白,急忙对随身太监喊道:
“愣着干什么?叫太医!”
…
天上飘起细密的雪,白色覆盖住宏伟雄壮的紫禁城。
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低垂头颅,脚步匆匆,在华丽秀美的寝宫里进出伺候。
寝宫内气氛极其压抑,沉重得仿佛要凝固成冰。
“许太师上次落入冰湖,重病缠身三月有余。今日又中了毒,彻底伤了根基,哪怕治好,也极有可能短寿早逝……”
“微臣尽力救治,堪堪吊住许太师的性命,清了余毒,可这根基无法恢复,只能慢慢养着。”
“往后许太师身子虚弱,易病易折,需要好生照顾,万不可像今日这样动怒。”
小皇帝沉默听完,对上太医诚惶诚恐的表情,疲惫地挥手:“下去。”
“是,微臣告退。”
寝宫里燃着馥郁的熏香,一股浓重的苦药味冲散了香气,闻得人心口闷堵。
小皇帝又斥退了周围的下人,确定寝宫没人之后,眼眶才渐渐红了起来。
他掀开帐帘,望向床上闭眼假寐的病弱青年,道:“老师,你刚刚听见了吗?有人给你下毒!”
许随睁眼,平静道:“嗯,听见了。”
小皇帝忍着泪,坐在床边握住许随的手,嗓音颤抖:“是谁……太后还是沈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