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侍卫突然高声喊道:“放箭!”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刹那间,无数支箭矢如同密集的雨点一般,铺天盖地地朝那黑衣人射去。
黑衣人手里的刀已经握不住了,但他仍然紧咬着牙,准备做最后的挣扎。
“嘭!”
一声巨响突然传来,不等黑衣人有任何反应,眼前凭空发生了一场剧烈的爆炸。
飞射而来的箭矢瞬间被震碎成无数碎片,四处飞溅。
黑衣人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所波及,他被强烈的震动所影响,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上心头。
气血翻涌之间,他忍不住喷出一口浓稠的黑血。
随着这口鲜血喷出,黑衣人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身体也渐渐失去了支撑力。
在他最后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依稀感觉到有人用力抓住了他的身体。
方钰以惊人的速度几个起落便将黑衣人带离了这个危险的死胡同,迅速返回了自己的客栈。
进入房间后,她毫不犹豫地扯下了黑衣人的面巾。
正如方钰所猜测的那样,这名黑衣人正是扶珘。
她没想到的是,扶珘竟然如此大胆,竟敢孤身一人闯入少君府。
不仅身上有着大小不一的伤口,更严重的是,他还身中剧毒,如果她来得再晚一些,恐怕扶珘早已命丧黄泉。
方钰给他喂了药,包扎好伤口,把他脸上的易容也重新修复了一番。
不多时,扶珘那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迷茫而又虚弱。
等他扭头看到旁边正悠然饮茶的方钰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猛地坐起身来,急切地喊道:“方姑娘。”
方钰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将早就准备好的灵泉热水稳稳地端过去递给他:“把这个喝了。”
方钰接着再次问道:“你怎么会一个人去少君府?”
扶珘却没有先急于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微微低下头,有些费力地从腰间摸索起来,像是在寻找着极为重要的东西。
方钰见状,心中了然,把一块形状类似三角形的令牌递给他:“你在找这个?”
扶珘重重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光芒:“对,有了这个,就能够进入火器库。”
方钰听到这里,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丝回忆,之前那士兵说过只有少主才知晓火器库的位置,这不就有个现成的么。
她不禁好奇地问道:“你去火器库做什么?”
扶珘握紧了手中的令牌,声音有些哑了下去:“我想要救出我母亲,就一定要有大量的火器,这个火器令,只有两枚,一枚在辛扶烬焱手里,一枚……”
“在炽国主君手里是吧?”方钰接过他的话反问:“那为何没有你的人没来接应?”
扶珘却摇摇头:“拿到火器令,只能靠我自己,他们来了也于事无补。今日多亏了方姑娘及时出现。”
他的眸光一转:“方姑娘你怎么会来的?”
方钰想到什么,轻“嘶”了一声,转言给他交代道:“你先好好养伤,等我回来,我有事出去一趟。”
都不给扶珘说话的机会,方钰是撞开窗户翻出去的。
不过片刻的功夫,方钰的身影停在一座院子外面。
这院子她是第一次来,但是却能准确地找到要去的房间。
偌大的院子连一个暗卫都没有,因为方钰就这么进来了,一路连个巡逻的侍卫都没有。
带着疑惑,她的脚步在一处房顶停了下来。
本该漆黑一片的院子,此刻却是灯火通明。
寒风凛冽,就是方钰都没忍住打了个寒战。
但是脚下的院子里此刻却坐了个人,衣着单薄。
辛扶寂言就那么毫无形象地坐在亭台的台阶上,身体半斜靠着后面的台阶。
脚边已经堆满了喝空的酒坛,手里还拿着一坛在往嘴里灌。
方钰摇头轻叹,从房顶跳了下去。
听到声音,辛扶寂言微微抬起脖子的看来,看到是方钰,他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
随后举起手里的酒坛:“方姑娘能否陪我喝一杯?”
方钰走近来,才彻底看清楚,地上的不止有东倒西歪的酒坛,还有已经干涸了一半的血迹。
视线从上移,能看到辛扶寂言早前被箭刺伤的手臂处是一片血红的,他的伤口根本就没包扎。
方钰在他旁边站定,问他:“你不想活了?”
辛扶寂言用无力的胳膊擦了擦溢出嘴角的酒水,轻声低笑:“槐州城迟迟拿不下来,粮草被毁,火器物资被盗,少君遇刺,方姑娘觉得我还有几日可活?”
他虽然是笑着说的,可语气里是无尽的悲哀和无奈。
方钰从身上拿出药,在他旁边坐下,心无旁骛的帮他处理伤口。
也不是可怜他吧,只是他刚才说的这些,好像多少都跟她有关系吧。
辛扶寂言的动作僵在原地,他本来以为方钰是来看他笑话的。
她给自己包扎的动作很轻,或许是他早已麻木,所以感觉不到疼痛。
把他的伤口处理好,方钰抓起他的手腕把脉。
虽然给他的灵泉水就那么几滴,但聊胜于无。
把完脉,方钰撑着一侧的脸颊,歪头看着他:“反正寂言少主也没几日可活了,不如在你死之前,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辛扶寂言收回落在她脸上有些滚烫的目光,脉搏处似乎还能感受到她的残留的体温。
他的目光有些躲闪,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将死之人还能有点用处,也不失为一件幸事,方姑娘但说无妨,但……”
说到此处,他的眸光急转黯然,气息也随之沉沉,好一会儿,他才重新看看向她:“但我不能背叛主君。”
他似乎看穿了方钰心中所想,才说出如此笃定的话。
方钰的眉心也为之一蹙,换了只手撑着脸颊,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向远处的夜空。
“人活着本就不易,而你,为了活着,付出的要比旁人多得多,为何又突然不想活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时,辛扶寂言眼底渴望活着的欲望像海啸山崩一样强烈。
短短时日,不知为何,他眼底似乎没了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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