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义心想这说了还不白说,谁脸上刻着”我是奸细“或“我不是奸细”:“我说不是,也算不得数吧?也得你能信!"?心下笃定对方还不就是没事找茬,编借口来找麻烦,只是不知道他们这样做目的是什么。
郭源斜眼关注关卡方向,朝阳照去特别亮堂,能看道隐隐错错的有人登上高处,大概是发现了这边有什么情况,不时往这边了望,却许久没人过来——大概不是他们的职责范围就先不管了,但难保夜长梦多,等下再有匈奴人过来又多生枝节,心下暗暗着急。
伊稚斜却好整以暇,看三人衣裳单薄,也藏不下什么物事,马鞭一指窦扬紧护着的包袱,说道:“只要这里面不是汉庭的通牒文书印信,我就信。”
刑义和窦扬自然知道铜匣里装的是什么,哪有什么朝廷文书,对方只怕是找个藉辞查察自己有没值钱物事罢了,盒底窦夫人的饰品,虽说一时半刻配不上用场,但价值亦自不菲。
刑义看向窦扬,窦扬看了看这几天陪着自己出生入死的三位叔叔,一瞬间心里涌起难受,忘记了害怕。也没有从胸前解开包袱的布结,直接从肩上拉起包袱一头从头顶脱出,蹲下来放在平地。几个大人就看着窦扬动作,同时提防着对方可能有异动。
窦扬解开了结头,再舒展包裹的织布,露出铜匣。匈奴人精神一震,更是提防,须不涛错过身子,挡在伊稚斜身前。小箱子并没有上锁,也就个卡簧,窦扬用力一按,啪得一声,箱子展开,露出里面的绢帛文书,上面写满文字,外带还有印信朱砂!
几个匈奴人对视一眼,神情不无得意——还真有意外收获。须卜涛如获至宝,走去接过窦扬递来的两张文书,转交给伊稚斜,心想这次逮住两名细作,可以领到大笔赏金!却又不免有点失落,对方毕竟也是个不错的大块头,虽然比自己小上一号,抓去当放羊奴很是可惜。
伊稚斜看过,大为不信,让须不涛再拿两张,再看。须卜涛干脆把匣子里的文书都拿了过来,伊稚斜又翻过来上上下下仔细查看,实在没再看出其他端倪,自嘲地笑了笑,对刑义问道:“你们跑几万里路,就带着这个?干什么用?”
刑义井然答道:“我家女主人交代下来的。我也不知道。”
伊稚斜打量四个汉人,仿佛看到几个怪物,狐疑不定,再次确认:“你们,带着长安的地契,要去月氏?想到哪里买房子?他们可没几座房子让你买!哦……是要让他们去长安买你们打房子?炒房?”伊稚斜恍然大悟的样子。
须卜涛心想你这些地契也许很值钱,可是长安的地契不在长安,又有什么价值?再说了,买房子有什么好的,花老多钱,不如咱的毡房,也坚固耐用,防寒防雨,还携带方便,想去哪里就哪里,无论走到哪里,天与地都是我们的。
“不怕阁下笑话,只因我家主人恶了当朝太后和丞相,找了个因由,诬为“矫诏”,被拘在都司空,家眷一并下狱,亏得郭大侠预知祸端,提前准备,我家小主人才得以逃出生天。夫人让我们带这个出来,只是不想便宜了国舅老爷。“
匈奴在汉庭也安排了细作线报,长安城里这么大动静,作为匈奴高层的伊稚斜自然获悉,心里已相信了大概。他对窦婴这前大将军还是有研究的,带兵打仗平叛还挺行,这些人是他儿子幕僚,现在又与汉庭有仇,将来多加利用也未尝……不可。”
伊稚斜整理着手里的帛书,漫不经心说道:“ ”矫诏”这可不是小罪呀,你们仇家可不想你家主人活啊!“把手里的东西给须不涛,示意还回给窦扬。
邢义怕窦扬伤心,说道:”今上还是信任我家主人的,只是碍于他母亲……过些时间她气消了就会大赦。“伊稚斜心底冷笑,这家仆还是不懂帝王心术,只不知窦婴是不是也这么认为?对了他刚才说有人能预知这件事,还提前做了准备,此人不可小觑!刚想开口询问,忽然一阵风来,飞沙走石,到了几人这里遇到崖壁,打起旋儿,形成了小龙卷风。窦扬赶忙掩按,卷风把覆盖底层的织锦扬起,露出下面黄橙橙的金子,白晃晃的珠子!
《春秋》有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三个匈奴部下眼中露出的攫取的光芒也是大盛,两人护住伊稚斜,手中的箭镞又瞄向刑义德生两人了。
两位义士暗暗捏紧拳头,上去护住窦扬,财帛动人心,对方若是要抢,只怕有得一场恶战!刑义心中不免暗悔,刚刚一时妇人之仁,没能趁早废了那个领头的。
剑拔弩张之际,只听到一个清越童声响起,正是被德生掩藏在身后的窦扬,只听他说道:“我们带这些珠饰细软,原也没什么用处;诸位大叔不必出手抢夺,失了风度!我们也想用这些物事与您们换一些东西。”
“换什么?”须卜涛觉得不用强取豪夺,而可以公平交易免伤和气,大是高兴。刑义不知窦扬要换什么,心想这孩子又怎么知道这些珠宝金饰的价值,看这几个匈奴人,行伍出身,只怕差不多也是专做无本生意起家,身上又能有什么值钱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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