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新的一天拉开了帷幕。窦扬与晁钊二人依照既定的任务安排,身姿挺拔地跨坐于骏马之上,缓缓踏出营地,开启了出外巡逻之旅。
窦扬的的目光时不时地飘向晁钊,嘴唇微微颤动,欲言又止了数次后,终于鼓起勇气,吞吞吐吐地对晁钊说道:“晁钊,我阿爹的仇报了!” 那声音因激动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而他的眼神里,闪烁着的并非复仇后纯粹的畅快淋漓,更多的却是丝丝缕缕的愧疚。
晁钊只是淡淡地 “哦” 了一声,只是微微用力紧了紧手中马的缰绳。这些年的经历,让他见证了太多的生死离别,心境已变得颇为淡然。他的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一草一木,似乎要时刻保持着巡逻兵应有的高度警觉很重要,不能有丝毫懈怠。
窦扬似乎并未在意晁钊那平淡的反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与情绪之中,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杀害叔叔的凶手。我知道,他是朱家的人。” 他的表变得严肃而冷峻。想起晁鲁图曾不顾危险救了自己和邢义德生,却惨被追踪而来的田家奴无情杀死,尽管当时情况特殊,晁钊也从未提及此事,但这血海深仇,窦扬已然铭记于心,暗自决定一定要讨回公道。
窦婴被杀之事,窦扬未曾亲历,对他而言,更多的像是一个遥远而模糊的概念。然而晁鲁图丘金娜对他的种种好,却依旧历历在目,仿若昨日之事。而晁鲁图被杀戮的那一幕幕血腥场景,更是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之中,只要一提到凶手,心中的仇恨便如熊熊燃烧的火焰般炽热难灭。
“鲁地…… 有点远。” 晁钊信马由缰,眼神随意地望向极远处,仿若在喃喃自语,又似在与窦扬说话。
“嗯!” 窦扬重重地应了一声,语气中透着坚定与决然。
“咱们还…… 得加油。” 晁钊轻轻勒住马匹,两人随之驻足。他们的目光一同投向远方,那里巍峨耸立着一座雄浑沧桑的关隘。
那就是雁门关。
传说,因这里山太高,大雁南来飞往,只能从此关隘飞过,得名雁门。
这里峰峦叠嶂,山岩峭拔,峡壑阴森。始皇帝将雁门山、馒头山、草垛出连成一体,北拒塞外高原,南屏忻定盆地。素以关山雄固、军事要冲而名于世,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
雄关宛如一位饱经风霜的历史巨人,默默地矗立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之上,无声地见证了无数的兴衰荣辱。在悠悠岁月里,多少英雄豪杰在此挥洒热血,留下了他们可歌可泣的传奇故事。
而关隘和山石始终坚韧沉默,聆听着士兵的厮杀声,哀婉凄凉的琴声,商旅的马铃声,见证着风云际会和沧海桑田。一座雁门关,半部华夏史。
现在雁门在汉人掌控之下,成为了汉朝边疆防御体系中不可或缺的关键一环。对于匈奴人而言,往后尚有大片大片的缓冲地带。故而匈奴人只要占据周边的一些小关隘据点,便能虎视眈眈地望着这道难以逾越的雄伟屏障。而雁门关里的人,要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他们身后,就是家园。
沉默许久的晁钊忽然开口说道:“听说那边的头领是卫青?” 他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好奇,还有些许难以名状的希冀。
窦扬微微点头,应道:“好像是。匈奴那个病殃殃的国师看着嘴巴上瞧不起他,可我看他实则很怕卫青。” 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中行说那阴阳怪气的模样,以及每次提及卫青时,中行说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忌惮神情,心中便觉得此事颇为有趣,仿若发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晁钊听着窦扬说的话,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卫青……”
窦扬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晁钊缓缓抬起头,目光望向远方,陷入了回忆之中,缓缓说道:“那一次阿爹和我们说了阿爷的往事,从那以后,我就特别留心他的传说。无论是从走南闯北的货郎行商那里,还是从老月氏的老人那里,只要听到有关爷爷的只言片语,我都会仔细聆听,用心记忆,认真琢磨。上次左大将回来,我知道他经常去长安,就专门找他打听有关‘智囊’的事。”
窦扬好奇地追问:“他知道‘智囊’是你爷爷?”
晁钊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泛起一抹苦笑,说道:“他自然是不知道的,谁能想到一个月氏的孤儿会是汉朝御史大夫的孙子。他以为我只是好奇…… 不过,他还真知道点别人不知道的。”
窦扬急切地问道:“是什么?”
晁钊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黯淡,仿佛被那段痛苦的回忆所笼罩,他缓缓说道:“我阿爷的尸身是卫青收殓的。那时候我家三族都被下了大狱。虽然大街上并没有明确给阿爷宣判是什么样的罪名,但因为是中尉杀的人,百姓们都惧怕官府的威严,谁也不敢去收拾。而那中尉竟也像忘记了这么一件大事,任由我阿爷曝尸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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