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凌乱,一只玉簪松垮挽着,有几缕头发垂落在胸前。
“我先帮你束发。”
季之玥扯走被子,团起,丢到床尾,轻手抚了抚他有些起伏的胸口。
她眼睛上抬,随手又拔了他头上的红玉簪子,霎时墨发铺了满床。
好长。
她盯着对方坠在床铺上的长发,愣愣地抓起一缕握在手心。
顾以霄一脸呆滞,抬手遮挡。
他缓过来神,瞧季之玥这呆愣的表情,也不由得心思活络起来。
品诗谈史,抚琴舞剑,她素来不提风雅,可一旦她想,张嘴又能与他吟诗作对。
说明她以往也爱读书,几百年的妖生,学识修养自然不比他浅。
房事半知半解,对于男女交媾更是一头懵然,她心思这般纯洁,当真知晓什么是不举吗?
顾以霄表情顿住,什么不举?他哪里就不举了?他根本就没说过他不举!
他只是身体尚未痊愈,且向来清心寡欲,不愿陷入男欢女爱这张情网中,以免多思多想,误了学业。
不会是之玥自己看出来了的吧?她治愈术还能看病?
不好。
“之玥,你方才说我。”
顾以霄话头一滞,有点难以启齿。
“嗯?”季之玥捋着他的头发,重新束好,狐疑地探出半个头,“我几时说你了?我可舍不得说你。”
她摆正对方的身体,再次横抱在怀中,黏黏糊糊,将正事抛诸脑后。
她摸了摸他的唇角。
唇红齿白,眼眶泛红,眼底隐有泪珠在打转。
“我的衣服。”实在忍不住羞意,顾以霄红着脸索要衣裳。
“你这一只手放上面,一只手放下面,又挡不住多少。”季之玥拉开他的手。
她实话实说,“你挡也没用的,只要我想看,全部都能看到的。”
她声音带着几分提醒,语气还有点不令人讨厌的小骄傲。
“……”顾以霄想说她两句,比如下流,亦或者是无耻之类的话。
但一抬起头,就见季之玥那双圆圆的眼睛,满是懵懂地看着自己。
顾以霄心里五味杂陈,什么呵斥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犹豫地看着自己的两只手,一咬牙,放开遮掩胸膛的手,抬手搂住季之玥的脖子。
借着翻身的动作,他将身体贴近对方,另一只手也跟着搭了上去。
随后,身体一僵。
他扭过头,瞥了一眼自己屁股蛋上的手,脸色涨红。
他近乎咬牙切齿地道,“你的手,抓着我了,快换个位置。”
季之玥哦了一声,手乖巧地往上移,搭在他的后腰上,还捏了捏。
“和靖亲王亲自见那个人了吗?”顾以霄试图把她注意力拉回到正事上。
“对哦。”季之玥像是才想起来,“我瞧瞧。”
明明都没超过一炷香时间,结果她一脸她忘了的迷茫样子。
顾以霄有点无奈地挺了下腰,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她的唇角。
他欲语还休地抬眸看她,语调温软,“快把我的衣裳还我,别再捉弄我了,不然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季之玥点了点另一边,“你再亲一下这边,我便还你。”
顾以霄习惯了她这样子,抱着她又吻了一下。
依旧是轻轻浅浅的,连点力道都感觉不到。
季之玥一下子就被钓成了翘嘴,二话不说拿出藏起来的衣服给他穿上。
“鞋子就不穿了,我抱着你走。”
夜里天气会有点凉,季之玥想了想还是给他套了双白棉袜才抱着出门。
凉亭里,身高腿长的大哥二哥还有两个陌生男子,四散坐着,懒漫闲适。
季之玥停下脚步,“他们是谁?”
来京城半月了,除了街坊邻居,还是第一次见有客人来访。
顾以霄懒洋洋地窝在她怀里,眼神朝凉亭看了看,“许是大哥他们的好友吧。”
他笔友虽多,但马车颠簸,长途跋涉,他根本受不住。
大哥二哥算是他交友的中间人。
记得当年他也是托大哥投策论稿,才认识了祁侍郎,那会儿对方还不是侍郎。
大哥一年里常有三、五个月是到处游医救人的。
二哥身体好,不喜欢拘束在家,偶尔也会四处游走。
京城有他们认识的人,不足为奇。
顾以霄靠在季之玥怀里,眯着眼眸,任由夕阳余晖落在他的脸上。
“我儿时身子弱,他们为了轮流照顾我,才不得不陪着我屈居在大松村,连二嫂也是二哥从外地带回来的。”
换句话说,二嫂是一路追着二哥来到大松村的。
季之玥看着他脸颊上的小绒毛,没头没尾地来了句,“我发现,二哥腿上有毛,大哥手臂也有很多毛,为什么你没有?是剃了吗?”
顾以霄噎住。
他没有心思分辩季之玥的话是不是在嘲讽他,毕竟她说话一贯如此。
“文人书生,为了雅观,的确有剃除毛发的习俗,但我自幼便是这样。”
顾以霄收回目光,没精打采地枕在她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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