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骤雨,电闪雷鸣。
天地间,只有一个弱小身影负着一个高大男子,一步一泥泞朝着前方走去。
楚若颜从没想过晏铮会这么重……
明明平日里看上去瘦胳膊瘦腿的,只是高一些罢了,可竟这么有分量。
导致她根本没办法将人彻底背起来。
只能让他趴在自己背上,然后抓住他的手,半拖半背地往前走……
轰隆!
雷响得仿佛要把天炸破,楚若颜感觉背上的人似乎也动了动。
她连忙问:“晏铮,你醒了吗?”
好一会儿才低低传来一声:“嗯……”
“太好了,那你撑着,我们现在就去西山大营!”
这地方离那儿已经不远了,刚才没下雨之前,已经能看到军队的营帐!
她怕他又昏睡过去,连忙问:“待会儿我们到了西山大营,要怎么做?”
晏铮的意识早已模糊不清,那麻黄粉里不知还掺了什么东西,让他头脑发沉根本聚不起一丝神来,可听到这话,又生生地凝起一丝劲。
若不说清,他的阿颜,到那儿也不会平安……
“凌总督……安盛的人……杀……”
“虎符……全军……勤王救驾……”
楚若颜听到他这交代后事一样的话,立刻道:“你说太快了!慢慢说,我记不清!”
晏铮脑子里早已一片混沌,闻言便果真重复起来。
他也不知说了多少遍,话到最后已经成了……
“凌……安盛……杀……”
“虎符……救驾……”
仿佛已成执念,一遍遍地说,一遍遍地让她记着。
豆大的雨水冲刷在脸上,楚若颜都不知是雨是泪,只不停地擦掉然后继续往前走。
明明五六里的地,她却走了好久好久。
终于,在看见前方军营大门时,噗咚——
膝盖一软跪了下去,身后的晏铮也直接摔在地上,再没了声音。
她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晏铮、晏铮?!”
男人双目紧闭,呼吸间已是进气少出气多……
她心头大骇,不管不顾地撬开他的嘴,往里吹气……
可是没用,还是没用!
那该死的苏廷筠不知给他用了什么药,连脉搏都一点一点地弱下去。
就在满心绝望,都恨不得一起死在这场大雨中时……
忽然间,一个轻佻的声音传来。
“小瞎子,你还真是狼狈啊~”
楚若颜猛地抬头,只看见红衣白发的男人站在马车上,撑着一柄油纸扇,面容戏谑地望着她……
“公子琅?!”
仿佛绝境中看到希望,她大声道:“快救他!求你快救救他!”
公子琅跳下马车,泥水溅到他白净的靴子上,有些厌恶地蹙了蹙眉,旋即打量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晏铮:“哟,这不是晏首辅吗?怎么也搞得这么狼狈?不过救人这事儿还是得找秦老头儿,本阁主可——”
语声顿止,他似乎发现什么般,脸色陡然一变,“谁给他用的‘牵机散’?!”
这是前朝皇室的秘药!
引人入梦,终不复醒!
这还是娘亲当年从西疆带回来的……
楚若颜一讶:“牵机散?不是麻黄粉吗?”
公子琅一听就知道有问题了,这牵机散发作极快,按道理中毒之人半个时辰内必死!
能拖到现在已经是他命大了!
也来不及送回去找秦易儒,挥指划破手腕道:“捏开他的嘴!”
楚若颜回过神来连忙照做,血一滴滴入口,晏铮的气息显而易见地好了起来。
这公子琅的血当真是能解百毒的良药!
不到一炷香,晏铮就慢慢醒转过来,目光有一瞬迷离,在看见公子琅时骤然清明:“是你?”
公子琅挑了挑眉毛:“是我,我救了你的命,大恩必言谢,所以你将小瞎子让给我得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冷厉眼神逼回去,只好耸肩道,“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而已,我问你,谁给你下得‘牵机散’?”
楚若颜不曾听过这名字,晏铮却从父亲口中听说过,是前朝一味秘药。
想起今夜种种,他目中闪过一分寒意:“苏廷筠身边一个幕僚……看来是遭人利用了。”
说着抬眼看向公子琅。
前朝秘药,前朝皇室中人……
这可都沾着“前朝”二字!
公子琅连忙摆手:“跟我可没关系,我才刚回京呢,听说西山大营有变才特地过来凑凑热闹,谁知道撞上你们这一出要死不活的鬼样子!对了,你们不是要去西山大营的吗?”
安盛要逼宫,这消息他回来也听说了。
慕容家的人嘛,死多少他都只会拍手叫好。
只不过这一个首辅一个忠臣之女,似乎并不想看洪水滔天……
楚若颜收拢神思:“晏铮,大事为重,我相信他!”
晏铮听着那句“我相信他”只觉碍耳得紧,沉声道:“云琅,我从不欠人情,你救我一命,我也还你个消息——你百晓阁中有奸细。”
“奸细?怎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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