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可不管李柔儿发什么神经,只要李柔儿将插在头上的珐琅簪子银子结清就行。
李掌柜看着眼前的主子被别家小姐撒泼吼叫,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
很有眼力劲儿的站在一旁,不多话,只等着叶婉吩咐。
李掌柜的心里头正大舒一口气:
若不是因为小主子和前夫人十来岁的时候长得十分相像,他借此迅速辨认出了小主人的身份,估摸现在自己也要跟着那帮伙计们一起告罪呢。
叶婉看着李柔儿身影消失,又等到耳边的李柔儿下楼的动静消失后,这才又抬眼看着李掌柜命令:
“李掌柜,换个地方说话,我有事问你。”
“是,主子。”
李掌柜忙应着,立即请叶婉到珠宝阁的第四层去歇息。
引路的时候,还不忘用眼神示意那负责茶水的小厮,快快上来最好的香茗给小姐品尝。
于是,余下的伙计便都各回各位,一派兢兢业业的神色忙去了。
只叶婉一行三人,李掌柜往楼上走去。
珠宝阁其实共有四层,第一层到第三层是对外开放的区域,用来售卖首饰配饰,来珠宝阁的客人便在这三层选购。
这第四层却是私人区域,只留给主子歇脚用,或是供主子随时过来查账之处。
生母苏锦去世后的这五、六年里,叶婉一直没来过。
秦舒虽然代为接管着属于叶婉的近十间铺子,但也不亲自来巡铺,一般都是每月等掌柜的们到叶府汇报。
不过秦舒自然做不到像叶婉亲生母亲一般的做法:
在这种掌柜的来丞相府汇报每月收支、提交营收银两的时刻,也带着她一起了。
故而,这些铺子每月收入几何,叶婉是不大清楚的。
于是,这第四层便空着,平日里便只有掌柜的自己一人在上头待着。
说到这李掌柜,本名李永,他当然不是生来就成了掌柜的。
最开始,也只是个店铺负责接待的伙计。
还是苏锦十来岁的时候,戴了面纱,扮作客人来巡铺。
瞧出李永行事热情周到,这才提拔了他。
自此,李永更是勤勉做事,最终,他从一个普通的伙计做成了珠宝阁新一任的掌柜。
因此,在李永的心里,前主子苏锦不仅仅是他的主子,更是有着知遇之恩的伯乐。
所以现下苏锦唯一的孩子叶婉,也就是他的小主子终于再次莅临珠宝阁,他实在是高兴。
明月和珠玉都微微瞪大了眼,看着有些年级的李掌柜的一个人忙前忙后。
又是给小姐找软垫,又是亲自将香茗从小厮手里接过来亲自给小姐奉上。
她们俩反而被抢了活计,无事可做,只好站在小姐身旁干看着。
叶婉不禁莞尔,母亲当年和自己说过李掌柜的事儿,所以心里对此人是有些亲近的。
她很给李掌柜面子,接过李永奉上的香茶,啜了一口,夸赞道:
“好茶。”
然后,才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这店铺里头的伙计,应该不全是经你手选拔,这店里人员的弯弯绕绕,你且放心说与我听。”
李掌柜弯腰行礼,心中更是雀跃:
小姐这般问,定是要自己打理铺子了。
好极,好极!
忙回答道:
“小主子,您听小人给您细细道来。
这珠宝阁中,行事的伙计、小厮共分为三种来头。
一种便是按着您母亲的交代,从那济养院中选的无父无母的可怜人。
一般都是做些洒扫、端茶送水的粗活,全了老主子的善心,给他们一份生计。
第二种便是由小人根据店铺的运营情况,随时补招的售卖伙计,再亲自调教,用以接待前来购买的小姐、公子们。”
叶婉边听边点头。
这前两种她都知晓,也觉得循例行事即可,李掌柜自来做的不错。
“但自从叶府有了新主母,且代管了珠宝阁之后,便又有了第三种来历之人。”
李掌柜小心翼翼的说着,但神色却已经有些忧愁。
“有些七拐八绕关系的主母亲信,也被安排进了这间铺子.
又因着有主母交代要好好对待,即便行事有些错漏,小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些伙计,陆续已得罪了一些小姐、公子,小人每每出面致歉、安抚,但长此以往也着实为难。”
叶婉了然,这才又是呷了一口茶。
她猜想自己在一层碰见的热情些的伙计,应该是李掌柜亲自调教出来的。
而那二层、三层敢于给“客人”甩脸子的,应当就是秦氏塞进来的。
其实若是继母塞进来的人能老老实实的干活,也是无妨。
但是仅仅是她今天所见、所感,就让她明白,这些人,要早早的赶出去。
不仅这些,叶婉想的更深了一步:
若是珠宝阁这一间铺子被继母秦舒安排了人进来,那么母亲留给自己的别的铺子呢,会不会也有秦舒塞进来的人?
她心里头有些沉重了,拿回母亲留给她的店铺的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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