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时候的人来说,吃糖是件极为奢侈的事情。
顾文昌原以为自己这样说,就能敷衍过去。
周菱却听得想发笑,这是上坟不带供品——骗他祖宗呢?
当即冷漠道:“不必了,你把从我这借走的食物,一分不少地还回来就行。”
听到这话,顾文昌眉头紧皱,犹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那些东西早已进了他们的肚子,怎么可能再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顾文昌的脑子飞速运转,思索着该如何蒙混过关。
周菱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想法。
不紧不慢地说:“哦,我差点忘了,那些东西应该早被你们吃光了。我这人心地善良,实在不忍心让你们如此为难。”
听到这话,顾文昌刚想松口气。
然而,下一秒,他又听到周菱说:“既然这样,那你们就还我十块钱吧。”
“十块?!你怎么不去抢!”顾文昌惊得差点跳起来。
就连一直被压制着的苏梦妮,都不禁嘴角抽搐。
看热闹的知青们更是议论纷纷。
“天呐,周菱这也要得太多了!”
“农民一个月的收入也就十来块钱,条件差一点的甚至只有五到七块钱,她这样完全就是狮子大开口!”
“其实也不好说,这年头肉贵着呢,保不准她送来的野物真值这么多钱......”
“反正是我我就不给,这么多钱给出去不得心痛死啊!”
围观众人说个不停,顾文昌则是越想越气,心中的怒火不断升腾。
偏偏看周菱的态度又不似在开玩笑,他顿时恶向胆边生,索性耍起赖来:“那些食物明明是你免费送给我的,现在你突然要钱,这不是敲诈是什么!”
苏梦妮也急了,如果真的要还钱,那她也脱不了干系。
她顾不上自己还被周菱扣押着,急忙出声支援:“没错,每次都是你主动给文昌哥送东西,根本不是他要借的。”
顾文昌出手大方,在知青点结交了众多好友。
尤其是张宇和刘永强,与他的关系最为要好,平日里没少跟着他蹭吃蹭喝。
听到顾文昌这番话,两人旋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毫不迟疑地齐声附和:“对对对,我们都瞧见了,是你主动硬塞给文昌的。”
周菱被他们的无耻行径气得笑出声来,目光扫视过周围的知青们。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知青们,突然间变得像哑巴一样沉默下来。
尽管不清楚她为何突然与顾文昌反目,但此时此刻,没人愿意站出来作证,生怕给自己招惹麻烦。
周菱满心失望,但对此情形她早有心理准备,原本也没指望有知青会主动站出来。
她正欲冷笑开口。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骤然响起,“啧,你们撒谎也不怕被雷劈!
顾文昌经常找周菱借粮食,这在知青点可不是什么稀罕事,前两天他还找周菱借了杂鱼酱,现在还放在厨房呢!”
周菱愣了一下,转头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说话的人正是那位端着碗筷、站在一旁吃饭的女知青。
周菱跟她没有什么交集,只依稀记得她叫余妙妙,是从省城下乡来这里插队的。
眼看着即将成功赖账,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顾文昌等人气急败坏。
一直看余妙妙不顺眼的苏梦妮,更是怒不可遏,厉声呵斥道:“余妙妙,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你还是不是知青点的一员!”
余妙妙对她的威胁毫不在意。
吃完最后一口饭后,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当然是知青点的一员,但我可不是你们这帮撒谎精的一员。
借了别人那么多食物,你们居然好意思赖账。我看你们的作风问题很严重啊,难道是想集体去农场接受劳动改造吗?”
农村条件虽然艰苦,但除农忙外,其他时间还勉强过得去。
然而,一旦被下放农场劳动改造,那可累多了,要干的重活连翻倍都不止。
况且被打成劳改犯后,将来的生活和工作都会受到很大影响,想回城那更是天方夜谭!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苏梦妮顿时气焰全消。
只敢低声嘟囔,辩解他们没有作风问题,威胁的话更是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周菱对余妙妙刮目相看。
也很感激她能站出来帮自己说话,但并没忘记自己的初衷。
不想再跟他们纠缠,直接下最后通牒:“反正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还没有归还食物和工分,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说完,周菱松开苏梦妮,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苏梦妮被推得猝不及防,脚步踉跄,连站都站不稳。
还好顾文昌站得近,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这才没摔个狗吃屎。
今天又是被薅头发,又是被拳打脚踢,苏梦妮对周菱的恨意达到了极致,眼里的愤恨更是浓郁得快溢出来!
顾文昌的眼睛里,同样充满了愤怒和不解。
周菱却无所谓,对他们的目光视若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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