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村口后,周菱下了车,随手塞给了驾驶员五毛钱。
驾驶员一拿到钱,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平常帮别的公社跑一趟,车费也就三毛钱左右,现在周菱一下子就给了五毛,等于他自己还能多赚两毛钱。
对于多跑了三十公里这点小事,驾驶员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见。
再加上她跟丁大爷的关系,对周菱的态度愈发热情,甚至主动提议道:
“我经常要运东西去县里,要是以后再在县里碰见的话,你都可以找我载你回来。”
周菱喜笑颜开道:“好咧,那就谢谢叔啦!”
她嘴甜得很,一口一个叔地叫着,和驾驶员一下子就拉近了不少关系。
不过因为他还要赶着回去卸化肥,没能寒暄太久,聊了几句后,就开着拖拉机美滋滋地走了。
拖拉机离开后,村民们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周菱你咋坐上铁牛的?”
“铁牛咋来我们大队啦?”
“刚才那个驾驶员跟你啥关系,咋还亲自把你送到村门口呀!”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问着,一个个都好奇得要命。
毕竟那可是铁牛啊!
他们整个南阳公社也没有一台,每年只有在春耕时才能去县里的农机局里借,然后每个大队排着队用。
要排很久的队不说,那些驾驶员还一个比一个傲气,都用鼻孔看人的。
可刚才那驾驶员却对周菱客客气气的,别提多热情了。
村民们好奇得不行,纷纷围着周菱问东问西。
周菱却不想跟他们说太多,随口敷衍了两句说是认识的朋友后,就撒丫子跑去找大队长汇报工作了。
她跑得跟风一样快,嗖地一下就没影了。
村民们追都追不上,只好又齐刷刷地去找周国平打听。
正在田里埋头苦干的周国平,一听到这个消息,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他知道周菱今天去县里卖草药,肯定会搭车回来。
但以为最多也就是搭个牛车或者马车什么的,没想到竟然直接坐上了铁牛,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他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呢,旁边的村民们已经开始不停地好奇发问了:“周菱她这是从哪认识的朋友啊?”
周国平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直说不知道吧他们又不信,最后被问得多了,只能含含糊糊地说碰巧认识的。
村民们一听,都直呼周菱运气好,“这么有能耐的朋友,我怎么就遇不上呢哈哈哈!”
“这还用说,当然是周菱人家自己也有本事呗!”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围着周国平说个不停。
周国平在大队里向来像个小透明,这还是第一次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而且大部分都是夸赞的,把周国平夸得都快飘起来了。
众人正讨论得热火朝天呢,苏梦妮挑着大粪恰好路过。
刚才拖拉机到的时候,她正在旱厕里掏粪,只听到了一些轰鸣声。
苏梦妮本来以为是大队干部请来的拖拉机。
没想到一路走来,听着村民们的议论才知道,竟然是周菱坐着拖拉机回来了?!
想当初自己和其他知青刚下乡时,都是坐牛车进村的,现在那个贱人她凭什么有这么好的待遇!
苏梦妮挑着沉甸甸的粪桶,呆呆地站在原地。
排泄物的恶臭味一个劲地往鼻子里钻。
再看看周菱现在的风光,愈发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悲惨,心里的嫉妒愤恨像野草一样疯狂蔓延。
不过这种嫉妒愤恨,在听说周菱给了驾驶员五毛钱的时候,很快就变成了幸灾乐祸。
平常坐趟牛车才一毛钱,撑死了也就两毛钱。
可这周菱为了耍威风,竟然故意花大价钱坐拖拉机回来。
要是花的是自己的钱那还好说,其他村民不清楚,她可是知道的,这周菱肯定是代表大队去县里卖草药了。
这样一来,车费自然就得算在大队的成本里。
这不就等于花大队的钱来给自己长脸嘛!
想到这里,苏梦妮立马幸灾乐祸地笑了。
这事要是被大队长知道了,周菱肯定没好果子吃!要是因此把周菱也派来挑大粪就好了!
苏梦妮喜滋滋地等着看周菱的笑话,这时候周菱已经快步走到了大队部。
周菱走到办公室门口时,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应该是大队长正在和郭书记他们对账,“唉,忙活了一年就这么点收入,哪够整个大队分的啊……”
每年年底,生产队会按照大家挣的工分数来分粮食、布匹这些东西,当作一年到头的酬劳。
但一个工分能换多少钱,可没有固定标准,得看各个生产队的收入情况。
有的生产队收入高,工分的价值就高;有的生产队收入少,工分的价值就低。
像去年,新华大队每个工的酬劳就是两毛钱,也就是每个工分能挣两分钱。
但听大队长这意思,今年的收入比去年还少。
每个工分的价值估计得跌破两毛钱,创历史新低了。
这么一来,村民们的日子只会更不好过。
周菱在外面听了一会,估摸他们聊得差不多了,这才抬手“笃笃笃”地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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