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自从乌拉那拉氏皇后薨逝之后,就被荒废了,枝枝蔓蔓的野花从宫墙内爬了出来,勃勃的生机更显出了这座宫殿的落寞。
如懿站在景仁宫门口,看到宫门上落的锁都已经染上了斑驳的锈迹,一时心下感慨。
姑母虽贵为皇后,没得到先帝的爱,最后还不是落得了一个“死生不复相见”的下场。反观自己,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嫔位,却和皇上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而且弘历出于对自己的保护,还一直假意冷落自己。
想到这里,如懿不由得回忆起那日选福晋的场景,那时正逢姑母失势,乌拉那拉氏岌岌可危,弘历却还是力排众议,给了她侧福晋之位。一时间,如懿对弘历的爱更自信了几分。
“啪嗒——”
突然一个酒罐落地的声音打断了如懿的思绪,她闻声便朝那边走去。
一个醉醺醺,满脸颓废的坐在墙跟处,还一副侍卫打扮的男人就这样闯入了如懿的视野。
自从海兰开始疏远如懿之后,她已经有好久没有给宫人们散发温暖了,现在这个颓废的侍卫正好让她倾泻满腔的温暖。
如懿脚步未减,走上前故作关切的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小侍卫,怎的一个人在此饮酒,可是遇到了什么心事?”
那个侍卫见被人发现了,吓得酒都醒了一半,见来人是宫妃装扮,忙跪下请罪道:“微臣该死,望娘娘恕罪。”
“哈哈哈哈哈,你胆子真小啊,本宫是翊坤宫的娴嫔,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人,你不用给本宫请罪。你还没回答本宫你是哪里的侍卫呢?”如懿微微弯下腰,歪着头探究地说道。
凌云彻见来人面目和善,心里的恐慌也少了几分,忙答话道:“回娴嫔娘娘的话,微臣是冷宫的侍卫凌云彻。”
“冷宫的侍卫?冷宫的侍卫怎么来景仁宫了,还喝这么多酒?”如懿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过去靠在了凌云彻身旁不远的宫墙上。
看到如懿走了过来,凌云彻刚放下的心又一下子提了起来,悄悄的往旁边挪了挪,惶恐的说道:“回娴嫔娘娘的话,今日除夕夜宴微臣被调到宫宴外当差,宫宴结束后微臣心中有些感慨想着景仁宫一直无人居住,才来此借酒消愁的,扰了娴嫔娘娘的清静,微臣罪该万死。”
如懿听到凌云彻的话,知道自己送温暖的机会来了,便关切的开口说道:“无事,无事,只是你因何事烦忧,能和本宫说说吗?”
凌云彻本就因为听到了魏嬿婉被封贵人的消息烦闷,再加上他的酒友赵九霄又下值回家了,正愁没有人倾诉,现在突然来了一个嫔位娘娘让他倾诉,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他便不管不顾的说了起来:“回娴嫔娘娘的话,微臣只是行至此处,看到这凌霄花,一时有些伤怀。”
如懿得知凌云彻是触景伤怀,一下就联系到了自己刚刚在这里怀念姑母的情绪来,便开口问道:“你可是因为这凌霄花想到了什么人?”
“曾经有一个人跟微臣讲过她从小到大最爱凌霄花,今日微臣看到这凌霄花,只觉物是人非。”凌云彻一边说着,一边伸出那满是酒污的手向墙上攀岩的凌霄花摸去。
“不知你说的这位故人是谁呢?兴许本宫认识,能将你的心意告诉她呢?”同是天涯沦落人,如懿一下对凌云彻有了几分怜悯。
凌云彻回想起刚刚宫宴上魏嬿婉开心的脸,幽怨的说道:“她如今新封贵人,正春风得意呢,还怎么会记得微臣这个旧人。”
听到这话,如懿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因为惊讶的表情变成了圆圆的圈,如懿十分震惊的问道:“新封的贵人?你说的这个故人可叫魏嬿婉?”
看到如懿震惊的表情,凌云彻有些没眼看,暗暗的将身体又往后面移了一点,“娘娘可是认识嬿婉妹妹?”
“嬿婉妹妹”这个称呼,一下子就让如懿想到了和弘历青梅竹马的时光,对于眼前这个凌云彻又多了些好感,“本宫并不认识,只是今日她封贵人之时本宫正好在场。本宫听你叫她嬿婉妹妹,你与她可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听到青梅竹马这几个字,凌云彻有些心虚,但是他的虚荣心不允许他否定,只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
看到凌云彻默不作声的样子,如懿以为他是太过于难过,难过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有些愤愤的说道:“本宫最瞧不上这种抛弃青梅竹马另攀高枝的人了,如今她都舍了你,哪里还值得你为了她酩酊大醉意志消沉。这宫里谁都知道本宫与皇上有青梅竹马之情,为了皇上,本宫都甘愿做一个小小的嫔妃,她现在为了一个贵人之位,就撇下你这个陪她共患难的少年郎,可见她品行低劣。”
如懿说着,心下倒是生了几分对魏嬿婉的厌恶之意。
看到凌云彻还是一副消沉的模样,如懿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听你的名字就知道你是一个胸怀凌云之志的大男人,魏嬿婉抛弃了你这般优秀的少年郎,来日肯定会后悔的。”
如懿的话,极大的满足了凌云彻的虚荣心,魏嬿婉只不过是一个贵人,如今一个嫔位娘娘都说他优秀了,那些因为不甘心而有的伤感瞬间一扫而空。
“微臣多谢娴嫔娘娘宽慰,知我者娴嫔娘娘也。微臣今日能遇到娴嫔娘娘,还能得到娴嫔娘娘的宽慰,是微臣三生有幸。”
“今日的雪下的极好,本宫已经有很久没见过梅花了,你要是真想谢本宫,就陪本宫去倚梅园走走吧。”
“娘娘,这夜深灯暗的,恐怕不妥。”凌云彻虽然很得意一个嫔妃能欣赏他,但是对于这种诛九族的事情他还是不敢做的。
“无妨,你我之间是清清白白的知己之谊,不怕旁人说什么的。”如懿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凌云彻无辜的眨了眨眼。
凌云彻对这个眨巴眨巴的眼睛有些不适,但想到对方是嫔妃,而且还是欣赏自己的嫔妃,便忍下不适说道:“那微臣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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