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号毫不意外他的决定,应声后带着另两人离开。五号转过头,沉默地注视我这边许久,等人快走尽了,他才起身离开教室。
我从臂弯中抬起头,撑住脸百无聊赖地四处乱瞟。时间临近熄灯,陈旧的白板上隐隐渗出墨迹,早上还不甚清晰的笑脸愈发明显,头顶风扇吱呀,墙角的饮水机同样发出异响,像是催促,又似在预示些什么。
看来还不到时候。
我叹口气,在不断闪烁的灯光和剧烈的响动声中,信步走出教室。
“嘭!”
还不等站稳,教室门便迫不及待地关闭,洒落我一身灰尘。我咳嗽几声,在明显带有情绪的喃喃声中回到宿舍楼。
这次没有任何阻碍。
宿管不在门口,舍友早已就寝,我轻手轻脚合衣躺下,静待明日来临。
即使需要充沛的精力体检,清早的晨读仍旧没有取消,我们依然需要在五点四十之前踏入教室,坐到各自座位上进行早读——
本该是这样。
但只剩满地残骸的教室显然不能继续使用,原本的晨读取消,改为自由活动,体检时间不变,只是集合地点从教室改为了操场。
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见他们又要聚集讨论,我拿着药和水杯,面不改色地寻了个还算完好的椅子坐下。
“怎么回事?”
为了帮四号调整情绪,顺带思考接下来的行动方向和路线,九号昨天很早就离开了教室。他看向晚走的五号一行人,理了理思路后问道:“昨晚出现新的任务了?”
“没有。”五号显然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他顿了顿,转头看我,“你昨晚最后走,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我缩了缩手指,用着略带迟缓的语气开口道:“白板和饮水机……”
他们闻言,立刻派人前去查看。几番搜索过后,七号从饮水机与墙面间的狭小缝隙里夹出一只脏兮兮的千纸鹤,教室前方同时传出响动,我转头看去,只见十号从白板夹层抠出一团白兮兮的东西。
是另一只千纸鹤。
在众人示意下,她们拆开千纸鹤,不出所料,上面各有两行字。
“不要相信自我。
保持直觉。”
“不要相信直觉。
保持自我。”
“什么意思?”看着一新一旧两只千纸鹤上的字,五号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耍我们?”
九号接过纸鹤,仔细对比字迹和纸张材质,最终确定道:“字迹跟我们以及那些同班同学的都不一样,另外,旧的这张是白色卡纸,新的是学校下发的演算纸,字迹分属不同人,而且书写时间相距很远。”
“这会不会是前一批困在这里的人留下的?”十二号缩起脖子,露出害怕的神情,“总不可能这教室里还存在一群我们看不见的人吧?”
我眼睑下垂,双手抱起保温杯默不作声地喝着,朦胧的白雾升起,没有人看见我嘴角上扬。
“这两张纸条里只会有一张是真的,”十一号上推了下眼镜,接口道,“更糟糕点,两张都是假的。”
“嘶——那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啊,”十四号倒吸一口凉气,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过说起来三号你是怎么知道哪里有东西的,你昨晚走得很晚?”
“我昨天不太舒服,就睡了一觉,”他们的目光投射过来,带着各自的打量,我紧张地握紧保温杯外壁,声音不自觉颤抖,音量愈发减小,“等我醒了天已经黑了,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我听见有动静……”
“什么动静?”
九号忽然发问,我整个人一抖,像经受过什么不可明说的恐惧一般,蜷缩在椅子上,声音压抑到快要哭出来。
“我不知道,天太黑了,我不敢看,”大抵是太过用力,我的十指指尖隐隐泛起白色,“我当时只想逃走,就看见后面和前面闪过一道白光,其他的,其他的……”
见我情绪不对,七号连忙上前,侧过身体挡住大部分投过来的视线,轻声安慰道:“好了,没事了,我们都在这里,不用怕。”
在她轻柔又不失力度的安抚下,我的情绪逐渐平稳,见得不到更多有用的情报,其他人也不再把目光投向我这边,转而讨论起纸条上似是而非的两句话来。
趁七号注意力被讨论引走,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关注这边,我松了松发麻的手指,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暂时糊弄过去了。
作为目前十三人中唯一一名病患,他们不至于怀疑是我放的,但是不是跟谁里应外合,故意引他们找到这两条线索,从而触发更多规则导致更多人死亡,可就不一定了。
毕竟我这一身的伤是怎么来的,他们都心知肚明。
真要追究起来,没有谁是无辜者。
“要不换个思路,”见众人讨论半天都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十一号推了推人设自带的眼镜,开口道,“无论真假,这两张纸条都传递出了同一个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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