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吃药。
从昨晚起就一直没吃。
再次醒来又是熟悉的医务室,只是与第一次只有我自己不同,这回床边坐了个白花花的身影,正是校医。
“我告诉过你,要按说明书服用。”他语气平板,听不出息怒,“为什么不遵守医嘱?”
手背上的针头微微刺痛,我喉头滚动几下,不由得攥紧手边的床单,低声说道:“很多考试点没记住,想要节省时间多准备考试。一号和二号都不在了,我是三号,我……”
“这次考试,你不需要参与排名。”
他并不接受我的说辞,双眼一眨不眨紧盯着我。我低垂下头,喏喏着不敢吱声。
见我不愿说话,他也不好继续追究。终究没有触犯规则,他一个医务室医生,也管不了太多。
“正好这次重新给你检查了一遍,情况比之前更差。”他起身,从不远处桌上拿来一沓纸放在我面前,“饮食不规律,作息混乱,还不按时吃药,你可真是个‘合格’的病人。”
“下次不敢了。”
“没有下次。”他取出一摞新的药,数量近乎之前的两倍,“遵循医嘱,按时吃药,否则就再也别进医务室。”
“这是新规定?”我小声问道。
“不,”他否定,“这是针对你一个人的。”
我无语凝噎,只能默不作声的收起药,等点滴打完,在他的死亡凝视下一步一挪地离开医务室。
虽然没有玩脱,但付出的代价也极其惨重。兜里剩下的特许餐券不知被谁收走,上午的考试也在昏迷中悄然度过,午饭倒是蹭了医务室的教师特餐,但实际只喝上了粥。
虽然只是因为胃的情况太糟糕,只能吃流食,但也让我本就低落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上午的考试是英语,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临近下午考试节点仍有几人尚未出现。班主任眉头紧锁,时不时扫过讲台下方,视线经过我这里时,他微不可察地一顿,又看向别处。
显然我还活着这件事,让他很不满。
我最擅长的就是让别人不高兴。
他不高兴了我就高兴。
在班主任的“治愈”下,我的心情微微好转,预备铃准时响起,剩余几人才姗姗来迟。他们挤在门口,在全班的死亡注视下惶恐着不敢开口。
“回座位去。”班主任冷冷开口,“还剩最后一门考试,不要分心。”
他们如临大赦,连忙点头跑回座位,我粗略扫过,分别是八号、十二号、十四号以及躲在最后的十五号。
毫无关联的四个人。
看来上午发生了很有趣的事。
我一边可惜,一边把该用的东西摆好。最后一门语文考试必然会整个大活,要是准备不充分,容易被抓住把柄。
虽然目前看来不会有太大问题,但谁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这还只是开学考。
在所有人都落座准备好后,另一位监考老师也从前门走了进来,以前门处座位为起点,依次下发考试卷。
我是最后一个。
刚一拿到试卷,考试铃恰好响起。陌生的监考老师脚步旋即一转,在我身后站定。
我大致扫了遍卷面,除了阅读理解一片漆黑以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连作文这种容易设陷阱的地方都大喇喇的摆在那里,直接设置成了命题作文,杜绝大部分学生跑题的可能。
题目越简单,阅读部分的坑越深。
我不敢妄动,老老实实地按照顺序从前往后,直到阅读题,我笔尖一顿,径直翻页去写作文。
“为什么先写作文?”他弯下腰,冰凉的气息擦过脖颈,如同毒蛇在旁环伺,“这次的阅读理解很简单,为什么不先做?”
“我没有把握,”我用没有握笔的那只手捂住肚子,脸色苍白,整个人缩成一团,“命题作文会简单一些。”
他还想再说什么,讲台上传来敲击桌子的声音,他只好直起身,装模作样地在教室里四处巡视。
没有外物干扰,我很快拿定主题,提笔飞速作答。正当我奋笔疾书,快要结尾时,一声闷响将我惊回现实。
我停下笔抬头看去,还未做出反应,只见他们接二连三地倒在桌上,失去意识,周围人却恍若未闻,仍低垂着头奋笔疾书。
忽然,七号转过头,与我视线相对。
下一秒,她眼睛一闭,同样昏了过去。
“考试期间,不准交头接耳。”班主任敲敲桌子,又看我一眼,“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没做完的考生请尽快作答。”
我捏了捏笔,飞速写下结尾。
等再翻过卷面时,原本漆黑的阅读大题早已浮现,我逐字看去,发现它写的正是——
“开学第一日”
那是开学首日,发生的事情,关于,一号的死亡。
“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开始啊。”
还未到九月,盛夏的热浪仍四处泼洒,浇得人心头烦躁。校长迟迟未到,本就年轻气盛的学生在空旷的操场上暴晒,不多时便怨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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