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十四中的事真与他有关,应该会留下痕迹。
校史馆里没有记录,报纸期刊上也没有记载,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性。
医务室。
十四号曾打听到,校医并非通过正常手段入职十四中。之前一系列行为,也都证实他所知甚多,远超一位寻常医务老师理应知道的水平。
就算去找他,也不会说实话。
真是难办。
用别人引开他再进去探索不是不行,但之前已经被警告过,我可不想尝试再犯的下场。
只能凭借过往记忆寻找线索,再做打算了。
我不准备跟他们探索边界,先不说可行性,就算真的找到,也只是从一个笼子,跳进另一个笼子。
他们不会这么想,在几乎所有获取情报的手段皆被斩断,或因特殊情况被迫中止的现今,这是唯一一条看得见希望的路,哪怕充满陷阱,他们也会一试。
十一号提起话头,之后甚至不必多说,他们自己就顺着往下接,讨论十四中真的存在边界,还是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仅仅是我们的意识被接入这款名为“十四中”的全息游戏中。
这就要看他们唯物还是唯心了。
起码在场没人敢试死亡能不能脱出游戏。
同样也没人能证明,之前那些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除了一号当场炸成烟花,尸骨无存以外,剩余人尸体是如何处理的,没人知道。
通过花束光晕看见九班的真实后,有些人已然不愿相信,这里是真实存在于某片独立区域的。
“妈的,到底谁那么闲整这么多事,等我出去一定不放过他。”十五号没忍住骂了句国骂,完全没有之前看十一号他们找线索时的悠闲,急匆匆道,“赶紧想办法找路,这鬼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待。”
“现在还没确定是不是,万一那只是个陷阱呢?”十二号没那么乐观,忧心忡忡道,“就算真的跟那边是连接的,但就形容里的那么危险,不去不是更安全些?”、
“你怕你可以不去,我一定要去。”十五号冷着脸,“横竖都是死,起码死明白些。”
“咳,”九号轻咳一声,吸引其他人注意,见都看了过来,他开口道,“无论哪种情况,我们都得找到出去的‘门’,所以其实是一样的。
接下来两天,我和十一号会优先寻找边界,等七号有所好转,再进行下一步游戏。”
在他的发言下,这件事算是一锤定音。
毕竟没有九号和十一号的带领,大多数人还不敢轻举妄动。就连六号这位独行侠,在离开的诱惑下,也默认一同行动。
我没有出言反驳,准备等行动开始后,再找个理由脱队。
像九号说的那样,在他们的猜想下,无论哪种情况,十四中都有边界。情况好的话,按照游戏设定,边界的存在会更加明显,也更容易找到。
同样,如果证明是游戏,他们将更难逃脱。
七号仍未完全缓过神,我主动申请留下陪她,十一号点头,带领其他人去往游戏里七号出现的顶楼天台门口。走之前,他们还不忘顺走那束花。
虽然在游戏暂停存档后,它已不再发出光亮,看上去只是朵普通的花。
七号看上去十分疲惫。
“还好吗?”我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关切地问道,“需要我送你去医务室休息一下吗?”
“不必了,我趴在这里休息一下就好。”不知道是太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七号比平时冷淡许多,也不再故意注视我的眼睛,“你也可以去别的地方逛逛,我不会告诉他们。”
真是上道。
可惜太上道了。
我垂下眼睑,看上去分外委屈和不解,低声说道:“你还在生我气吗?
对不起,之前去找十一号帮忙没有跟你说。只是十一号脑子很好,又跟九号关系不太好,我觉得她肯定能发现问题,这才找她的。让你不高兴了,实在对不起。”
她忽然沉默,注视我半晌,摁住太阳穴,头疼地说道:“我没有怪你,能跟他们打好交道,有更朋友,我很高兴。只是我现在很累,让我稍微休息一下,好吗?”
“好的,”我继续委委屈屈,“我不会再吵到你了。”
七号闭目扭头,俨然一副不想再与我说话的模样。
我毫不在意,鼓起勇气找到旁观的同学,拜托她帮忙照顾点七号后,暗自神伤地离开了教室。
我低着头一路走,确认没有多余视线后,我撇了撇嘴,拍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做戏要做全套。
可真是难为我了。
现在又该去哪里?
直接去医务室有点目的过于明确,找借口迂回又没有合适理由。上次那个黑色药丸倒很合适,不过感觉先被处理的是我。
麻烦。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人中途改道,去留守电脑室,先到那边看看好了。
关于脑子里的声音,有点东西想要去查查。
电脑室里只有过来摸鱼的普通同学,他们一个都不在。看来边界的诱惑,确实比线索要大得多。
一个只要赌命就能逃脱,一个赌命也完全没用,前者失败还有后者当退路,后者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包括我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十一号那样的脑子,有大佬带着,选择更轻松的路挺好理解。这也方便我放心大胆的去查漏掉的信息。
我重新开始了第一款游戏。
跳过前面冗杂的流程,我停在交换界面迟迟没有动作,只有我一人能看见的眼睛缓缓睁开,流出血泪。
它催促我快点做出选择。
偏不。
它的眼白周围迅速浮现出红色血丝,原本灰暗呆板的眼珠打上高光,在屏幕里缓缓转动,越来越快。
越来越快。
在红色几乎覆盖眼白的前一秒,我点击了“拒绝”。
屏幕猛地暗下,过了许久,出现点点光亮。
“为什么不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白字几乎占满整个画面,我随手点几下鼠标,屏幕开始闪烁,彩色噪点强制性覆盖白字,我瞥见一丝扭曲,它挣扎嘶吼,带着剧烈的不甘,被完全吞噬。
耳畔传来轻微电流声,随即肩膀一轻,像有什么存在随着它一起消失。
我又重开一次游戏,直到选择界面。
这回,没有眼睛。
边界,这不就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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