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殿。
卫明月悄悄回到宫中后,意外发现老爹卫大青居然在里面等着自己。
见到闺女进来,几乎胖成球的卫大青先是挥退太监宫女,接着快步上前,忧心忡忡地说:“月儿,你娘她最近接到许多大臣夫人的觐见请求,可能是为了你的婚事。”
“不如我们提前跑路吧,这些天我也存了不少宝贝,就放在京城外的庄园里,到时候我们三人偷偷出城,然后坐船离开少御国,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
如果他闺女是真的皇室血脉,卫大青还不会这么着急,反而乐意看到闺女多娶几个贤良的夫侍。
但就因为不是,所以万一闺女以后生下孩子,有人发现端倪,不说其他人,国师肯定第一个生撕了他们。
靠着这枚传国戒指狐假虎威这么久,卫大青一开始很是兴奋,后面越来越心虚,每次听到国师的消息,他就浑身不自在,生怕哪天醒过来就是在牢里。
卫明月知道老爹的顾虑,不过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爹,我们现在还不能走,最近周围一直有人在监视我的行踪,所以从今天起你出去都要注意言行,不要说漏嘴了。”
卫大青也不是不知道好歹,见闺女这样说,只好使劲点头,眼睛有些湿润。
“月儿,真是辛苦你了。”
他和她娘在宫里吃香的喝辣的,女儿却是在深陷豺狼虎豹之中,每天过得水深火热。
现在连早朝都被国师逼得上不了,只能当一个傀儡皇帝。
万一哪天国师识破他们父女俩的身份,说不定赏个千刀万剐都有可能。
想到这卫大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卫明月不知道老爹心里的想法,她在思考自己手中有什么能增加和国师羁绊的筹码。
现在国师去了边疆,不能培养感情,要不写信过去试试?
想到做到,她好好安慰一通老爹后,让人把他送回娘那里,自己开始拿起笔写信。
但是该写什么好呢?
卫明月蹙眉坐在书桌前,边翻着让人找来的诗集,边捏支小巧的毛笔在宣纸上写字。
在一旁候着的小安子余光瞧见女皇陛下咬着唇,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盯着面前的雪白宣纸,仿佛上刑一般痛苦,不由得暗自称奇。
他伺候女皇陛下这么久,也只见过陛下除了批改奏折外,碰过那么一两回笔,还是去看望太后娘娘时抄录佛经用的。
现在不知陛下为何突然拿起笔,看起来像是给人写信。
他突然想起白日里跟女皇陛下无话不谈的青衣公子,难道是他?
卫明月苦恼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写出一封信,她用特制的蜡将信封起来,吩咐小安子找人送出去。
“记得不要让其他人发现了。”
“是,陛下请放心。”
小安子拿到信,不经意间扫到上面的名字,低着头的脸上满是震惊,女皇陛下和国师大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需要互通信件了。
他拿着那封信,有些恍惚地走出长明殿。
卫明月解决了个大难题,便想要放松放松,于是吩咐御厨做几道以桃花为材料的糕点,送到长明殿来。
在尝了一口后,她有些喜欢上这个味道,想着明天可以带一些去见秋雪。
第二天,卫明月难得起了个大早,在几个宫女的服侍下洗漱完后,她又带着小安子和几个侍卫微服出巡。
依旧是金光寺外的桃花林,不过她还没有走近,便看见树下站着的修长人影,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少年今天换了一身绯色长袍,如流苏般柔顺的黑发用同色发带束起,他劲瘦腰间系着白玉腰带,微风中猎猎作响的衣摆如同飞舞的火焰,灼人眼球。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少年抬起头,昳丽的眉目间含着温柔的笑意,愈发令人头晕目眩。
此时,少年正静静和她对视,眼神温和如水。
卫明月猛地摇摇头,不行,美色误人。
“秋雪公子。”她收敛心神,款款走过去,肩上披着的白狐披风随风往两旁分开,露出底下红色的襦裙,衣摆和袖口都绣着精美的银色莲花图案。
“明月姑娘,你来了。”秋雪含笑上前,目光扫到少女身上穿着的红裙时,脚步微微顿住。
今日或许是心有灵犀,卫明月也挑了件红衣外出,当然她是单纯觉得好看,加上去桃花林,粉色穿过了,也该穿穿红色的。
随着少女缓缓走动,裙摆处绣着的大片莲花仿佛活了过来,层层叠叠绽放,在春日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芒。
两人站在一起,说不出的和谐。
若是从远处恍然一看,说不定还有人以为他们是在成亲。
秋雪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淡声道:“明月姑娘,今日我们不如去别的地方赏玩吧,林中南边有一条溪流,周围青草茂盛,还能赏花扑蝶,最是适合踏春。”
少年说的一本正经,卫明月却是忍不住抬眼看他,疑惑道:“秋雪公子,你难道对这片地方的美景都知晓吗?”
“嗯。”秋雪语气温和地应了声。
卫明月眨眨眼睛,“所以你经常带其他女子来这里赏花玩水?”
“没有,只和你一人。”
秋雪反应极快,几乎是立刻出声否认。
“哦,这样吗?”
少女嘴角微微上扬,纤长的眼睫如风中的花瓣,轻轻颤动。
秋雪低下头,距离他一臂远的少女正在看他,莹润的杏眼中带着盈盈波光,他能在里面清晰瞧见自己的倒影,那清浅的笑意仿佛漩涡一般让人越陷越深。
他几乎是有些狼狈地避开眼,却是控制不住热意漫上脸颊,带出一抹薄薄的绯色。
作为罪魁祸首的卫明月愣了一下,眼睁睁看着少年脸上飞快弥漫开的粉色,连耳垂也染成红玉色泽。
“秋雪公子,你……”
“叫我秋雪就好,我们现在过去吧。”
少年垂着眼帘,语气平和,不等脸上热意稍稍消退,他直接往前带路。
卫明月跟在后面,视线不由得落在少年劲瘦有力的腰上。
她没注意到前面带路的少年动作越来越僵硬,腰背几乎挺得笔直,晃都没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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