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停?谁能停?谁又敢停?”
江淮不敢反驳,只能不断叩首,苦苦恳求,希望用自己的脑袋与鲜血,唤醒大哥的良知:“大哥,停手吧!”
“停手吧...老弱妇孺无力...这种底线不能开...真的不能…”
“你...冥顽不灵....”
“来人,把他拉下去....”
“大哥,这样做...我们早晚会遭报应的...”
左右铁卫,齐步上前,将江淮远远拖走。
尽管他们中有人也心存不忍,不愿意看到百姓遭难,不愿意去欺压良善,但有些事身不由己。
如今事情既然发生了,他们便只能一错到底,跟着大势一条道走黑,回不了头。
想要回头,那就要看看身后那血淋淋的刀子,看看那层层叠叠的尸与骨,看看那些惨死的亡魂,他们到底答不答应。
“大哥!”江淮的挣扎毫无意义,他只能无力的望着战场上的惨状。
如今的大哥已经变了,变得陌生了,变得冷酷了,他不再是当初热血昂扬的带头大哥了。
当初的屠龙少年,最终长出了逆鳞,变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模样。
亦如江淮所想,虽然逼迫老弱妇孺之事,为周仓逢纪等人自作主张,但李信作为首领,作为统帅,没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因为他随时可以叫停,但他没有,他在沉默,他在眼睁睁的,看着一切都发生...
虽不能从其他方面谴责,但见死不救,是肯定落下了。
唉,见死不救,也是要受到道德的谴责的,甚至是律法的惩戒,李信显然在此之列,甚至若朝廷抓住他,历数十八条罪状,单此一条,会抽筋剥皮,点了天灯,遨游天堂...
余音渐远,李信抬头仰望碧空蓝天,直视着那炽烈的日光,心中一片寒凉...
若论无辜,他可以说,是比起这里所有人,都要无辜,都要悲惨,都要来的让人同情。
本是新时代大好男儿,还没来得及孝顺父母,就莫名其妙来到混乱不堪的地界,被人当成山林野奴捕捉,被各种狗腿子暗无天日的压榨剥削,他心中凄苦有谁知。
这乱世整日提心吊胆,吃不饱,穿不暖也就算了,如今更是顶着一个反贼的名头混世。
朝不保夕,脑袋提在裤腰带上,随时都有可能身死他乡,做个异乡孤鬼。
老子心中的苦闷有谁知,这根本不是自己该受的罪,不是自己该来的地方,更不是人活的世道。
乱世没有最惨,只有更惨,狼可以心怀仁慈,但要做好饿肚子的准备。
李信自认是不是恶人的,所以会严格的束缚麾下狼群,不会让他们吃饱了没事干,整日里祸祸羊群,整日里去剥削压迫百姓。
但朝廷,非要逼着羊群出现黑羊,非要逼着他们把魔鬼放出来,这能怪的了谁,要怪就怪高高在上牧民的天皇老子吧。
“呼呼!”热风微拂,李信望着洛城前步履蹒跚,挣扎求饶的老弱妇孺,他面色如铁,只有眼底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这,只是人命如草芥的,乱世而已。
百姓苦难,要怨就恨这乱世吧,此时死了也算脱离苦海了。
后面军阀混战三方争霸,战争打的会更加惨烈,弄不好还会被人当两脚羊剥了皮,制成任人脯干充作军粮食用。
与其在苦海中艰难挣扎,不如早死超生。
下辈子,投个好胎,做个随便的人,到底当好人还是当坏人,只能看造化了,宁惹他人厌,莫劝他人善。
这个苦海世道,良善大多只有狼才配拥有,羊也可以拥有,但前者只是饿肚子,后者就不好说了。
现在的李信还只是在羊与狼之间,顶多算是一头长了利角的黑羊,根本没有良善的资格,所以在这个黑暗大争的乱世,他很少劝人良善,因为他知道这个世道为何。
相较于朝廷的愚弄,自己应该是好人吧,李信勉强为自己的善行找了个借口,在心中用歪理安慰一番后,那颗纯良的心好了不少。
重抬首,他目光幽幽,眺望煌煌洛都,冷声道:“我宁愿现在原凉他们的愚昧,也不愿有有一天他们反过来怜悯我!”
“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上前!”
“违令者,斩!”
“后退者,斩!”
下方,一众督战士兵严阵怒喝,他们紧握刀兵,眸光重煞,震慑异动者。
有道是强者向更强者挥刀,弱者向更弱者龇牙,但贼军却是强弱通吃。
他们称不上英雄,亦如李信所言,他们只是一群匪。
一群反贼,一群乱臣贼子,不当英雄,连狗熊都算不上...
......
百里外,荥阳,城头上喊杀声正烈。
贼兵与汉军纠缠不清,源源不断的士兵,顺着云梯爬上城墙。
“噗嗤!”独臂夏侯惇身先士卒,独眼中杀机肆意。
他手中横刀嗜血,将七八名靠近的贼兵斩杀,身后虎贲精锐,如钉子般牢牢占据墙头方寸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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