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婠继续说:“他们哭闹之时,都对奶娘流露出惧怕之意,见了您急着要您抱,不像是依恋,倒像是急着逃离奶娘之手似的。所以我把她们支走,查看弟弟妹妹的身体。”
黄妈妈一脸佩服:“奶奶这么年轻,眼神却比我们这些老东西还敏锐!”
罗夫人点头:“可不是!可是,她们两个是疯了吗?为什么要扎他们?”
徐婠:“这就只有问她们了。”
罗夫人点点头,目露寒光,先让人埋伏好,等两个奶娘拿了东西过来,一声令下,直接拿下,搜身,搜屋。
黄妈妈把两包细针呈给罗夫人:“从她们两个身上搜出来的,一人一包呢!”
罗夫人怒道:“你们两个,好大的狗胆!居然敢拿针刺孩子!”
两个奶娘中的一个吓瘫了,面如土色。
另一个则觉得孩子身上的痕迹不明显,抵死不承认,说针不是她们的,是被人栽赃的,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罗夫人治家理事多年,对付刁奴自有一手,冷笑一声说:“来人,把她们送官!我倒是要瞧瞧,你们能否扛得住官府的板子和大刑!”
“是!”黄妈妈应了一声,从外头招呼进来几个家仆,就要把她们架走。
那个吓瘫了的这会不瘫了,躲过家仆的手,爬到罗夫人跟前磕头求饶。
罗夫人说:“吴娘子,你们若是这会招了,顶多被我发落。要是真进了官衙落了案底,你家三代都别想参加科考!”
吴奶娘并非奴籍,而是平民,她扔下自家孩子进国公府做奶娘,就是为了供自己的大儿子读书。
她时常提起自己的大儿,聪明伶俐,名列前茅,夫子屡次夸奖,连罗夫人也有所耳闻。
这话无疑拿住了她,无奶娘心态一崩就说了:“我说!是周姨娘让我们这样做的!”
“什么!”罗夫人不敢置信:“纾哥儿和芝姐儿是她亲生的,她为何要让你们这样虐待孩子?”
吴娘子:“周姨娘给了我们一人二十两银子,针也是她给的!她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让他们哭闹,是为了让您多疼疼他们,在他们身上多花些心思!”
“用针扎孩子,就为了让我多疼疼他们?”罗夫人气笑了,“这是什么蛇蝎心肠?她也配做娘?!”
“夫人,若不是周奶娘让我这么做,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吴娘子哭诉道:“求夫人饶了奴婢吧!不要送我去官府!”
“你怎么说?”罗夫人又问另一个奶娘。
那个奶娘自然也不想被送去官府打板子,见已然是暴露了,只得也认了罪,说法跟吴奶娘一样。还说她可以把二十两银子还回来,只求能活着出府。
罗夫人让人将她们先关押起来,准备等国公爷回来发落。
人走后,黄妈妈一脸不解:“夫人,天下做母亲的心肠,都是差不多的!怎么可能为了在您面前争宠,便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女?奴婢总觉得,此事很蹊跷。”
“儿媳也觉得不对。”徐婠说:“她若有争宠之心,为何自己的言行又处处与您对着干?正常来说,她孩子在您手上,她该尽力在您面前邀宠才是!”
罗夫人:“你是觉得,她们的供词有问题?”
徐婠摇头:“儿媳觉得,她们的供词没问题。只是,周姨娘没有告诉她们,这样做的真正动机。”
罗夫人:“哦?你觉得她真正的动机是什么?”
“儿媳才刚嫁进来,如何能知道?”
顿了顿,徐婠又说:“但是儿媳有办法,让她自己开口说出来。”
罗夫人:“什么办法?”
徐婠:“待我回去拿点东西来。”
等她回到萱堂,大嫂并三位姨娘都已经来了。
二嫂依然抱病不出。
晨安小聚尾声,罗夫人把周姨娘和徐婠留了下来,说是为了龙凤胎周岁宴之事。
茶水已凉,丫鬟给周姨娘和徐婠各新上了一盏茶。
罗夫人示意两人:“尝尝皇上新赏下来的贡茶。只有一小团,刚刚人多,我都没舍得拿出来一人泡一盏。”
徐婠端起来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嗯!真是好茶!”
周姨娘自从来了国公府,也用了不少好东西,但御赐的东西她是沾不到的。
见徐婠如此反应,顿时心生好奇,也端起来尝了尝,说:“不愧是贡茶,喝起来跟咱们府上的就是不一样!”
罗夫人微笑,说:“周姨娘,你是纾哥儿兄妹的亲生母亲,这次的周岁宴,其实该由你亲自来给他们准备才是。不过,你入门时间短,这内外上下的关系又复杂,座次、礼节错了一点点,都可能得罪人,所以,我就代劳了,你心里可怪我?”
周姨娘说:“夫人说的哪里话?您……您……”
她突然眼神呆滞起来,像是慢慢睡着了,但眼睛又是睁着的。
罗夫人有些紧张地看了徐婠一眼,徐婠点头。
于是罗夫人继续问:“我怎么?”
“你家大业大的,却不肯放一点好处给我们。”周姨娘说,“不过,你再精明,却精不过老太太和国公爷!里头的事情你能看到,外头的你看得到吗?我哥哥已经是你十家铺子的总掌柜,你连知都不知道吧?哈哈哈哈……”
罗夫人愣在那里好一阵:“你什么意思?”
“母亲。”徐婠低声跟她说,“药效时间有限,先问明白孩子的事情吧。”
罗夫人深呼吸,问:“你有没有让两个奶娘用针扎孩子?”
周姨娘:“有。大夫说了,轻扎胳膊腿肩膀这些部位,对孩子无妨。”
罗夫人:“为何要这样做?”
周姨娘:“老太太让的,说让你带孩子,你就无暇管外头的事了。你从陈家带来的那些产业,早晚要姓谢!”
罗夫人再次愣住,半天没说话。
服下迷魂药的周姨娘发出来自灵魂的笑声:“你个蠢女人,现在你心甘情愿给谢彧带孩子,回头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和你那混账儿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哈哈哈……”
笑着笑着,她突然又晃了几下,像是瞌睡初醒,迷茫地看看罗夫人,感觉自己好像犯了下迷糊,遂揉了揉太阳穴,接着记忆中周岁宴的话题说:“夫人说哪里话?纾哥儿、芝姐儿能得夫人费心教导,还安排了盛大的周岁宴,妾身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啊!”
罗夫人定定看着她,没说话。
“夫人?”周姨娘疑惑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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