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滨海市市立医院十二楼的一个病房里,一个学生打扮的年轻人坐在靠窗的一张病床上,拿着一本书,似乎在阅读。
宋长山刚走到病房门口,又退了回来,小声对我说:“师父,一会儿你见了黄安生,只和他谈赔偿就行了。你放心,这钱是我借的,等我参加工作了,一分不少地还给你。师父,黄安生这个人对风水非常痴迷,经常夜里熄灯后还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看书。这个人对门派争也很重视,总是认为他的混元地理天下第一,别的门派统统入不了他的法眼。”
酒师父在一旁轻轻地咳了一声,我知道酒师父的意思,那就是:随机应变,见招拆招。
我朝长山点了点头,说:“钱你不要考虑太多,能把事情摆平了,不耽误你评省级三好学生才是正事儿。”
长山迟疑了一下,走进了病房。
听到脚步声,黄安生转头看了一眼,见是长山领人进来了,忙把头转向另一边,脸上泛起不屑一顾的神色。
长山小心地坐在他对面的床边上,坦然地说:“黄安生,首先向你认个错,不该对你下重手,害得你住了院。好歹咱们同学一场,我今天来不是和你争论是非的,更不是和你打架的,是来帮你结算医药费的。你看,你看,你要多少钱,我给你,你就出院吧。这事儿就此了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行不行?”
“你有钱吗?你当我不知道?你是想当省级三好学生吧,才肯向我低头!”
“随你怎么想,你的混元地理,你学,我的一宅断,我学,咱两不相干,井水不犯河水。”
“你得拜我为师才行,你的一宅断是剽窃我混元地理一宅断的,你吵几句,打我一顿,这事儿就能过去?”
长山强压怒火,脸憋得通红,提高声音说:“我都说好了你不谈你的混元地理,我也不谈我的一宅断,你怎么还揪住不放了呢?你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
“你是解决问题的态度,一上手就对我提条件,轻描淡写,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和方法吗?哼!”
长山的脸憋得通红,想发作又强忍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见长山要爆发,我微笑着说:“黄同学,我是长山的舅舅……”
“你不是他舅舅,你是他师父!”
我笑了笑,和气地说:“舅舅也好,师父也好,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谈谈出院的事儿,还有,到学校撤销对宋长山的诉告。”
“行,我的条件,一是宋长山得管我叫师父,二是拿出一万块钱,作为赔偿我的医药费。”
好大的口气,我惊呆得一句话说不出来,酒师父倒是神定气闲,不恼不怒,坐在一旁,仿佛入定了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哼,不答应这两个条件,门都没有!”
长山气得身子微微发抖,脸色更难看了,心中的怒火,只要一个火星,就会爆炸!我连忙摇了一下他的胳膊,让他保持镇定。
场面一时冷下来,谁也没有说一句话。黄安生昂着头,看着窗外,脸上满是不屑的神色,一副天下老子第一的嚣张气焰。
酒师父仿佛收了功,轻轻咳嗽了一声,拉了长山一把,朝他微微点头。
长山的表情顿时风云变幻起来,由气愤到质疑,到暴怒,再到无奈,及至生无可恋。
酒师父坚定地看着他,又点了点头。
足足过了三分钟,长山缓缓开口,用艰涊的口音说:“黄安生,我认你是师父,再赔偿你一万块钱,咱俩的事就两清了吗?”
“两清了。”
“空口无凭,你必须写个字据给我!”
“字据?什么字据?”
“你不立字据,我怎么相信你,万一我认了你师父,你收了钱,再不认账怎么办?”
“嗯,也是哈。行,立字据就立字据,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好汉做事好汉当,我有什么不敢的!”
黄安生到底是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满嘴的豪言壮语,趾高气扬地立了字据。
我替长山收好字据,长山拿着钱的双手颤抖着。在酒师父坚定目光的鼓励下,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站在黄安生病床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时,酒师父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长山的肩膀,然后对黄安生说:“黄同学,我是长山的长辈,是个快70岁的老人了,我来说几句吧。首先,长山和你争论归争论,但是不该动手打你,他有错在先,我替他向你赔个不是。其次,各事归各码,今天,长山对你认了错,拜了师,交了赔偿款,你就应该有个师父样儿,有担当,过往的事一笔勾销。最后,从今往后,你俩相安无事,为学校的事儿,为学习事儿,互相不使拌子,行不行。”
“行,怎么不知,我是有担当的人。”
“长山,认师父吧。”
长山眼含热泪,脸色酱紫,憋足勇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师,师,师父,我不该和你争论风水问题,更不应该动手打你。今天,我拜你为师,甘愿赔偿你一万块钱,作为补偿,作为医疗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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