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远隔重洋、身处异国他乡的炼钢厂里,时间仿佛凝固成了一潭死水,麻木不仁的日子就像那无尽的黑夜一样,日复一日地悄然流逝。这日子过得犹如钝刀子割肉,虽然缓慢,但每一刀都深深地刺进了徐伟强和马志远的身心,让他们备受折磨。
渐渐地,他们两人不得不强迫自己去适应这种惨无人道的生活,整个人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木然地重复着每天一成不变的繁重劳作。
每当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未穿透黎明前的黑暗时,尖锐刺耳的哨声便会骤然划破这片宁静。听到这声音,他们就好似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着的提线木偶,条件反射般地从简陋的硬板床上机械地翻身而起,然后拖着那副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疲惫身躯,步履蹒跚地朝着炼钢炉缓缓走去。
在那个凶神恶煞的工头宛如吃人不吐骨头的秃鹫一般锐利且冷酷无情的目光监视之下,他们双手紧握着那把沉重无比的铁锤,用尽全身仅存的最后一丝力量,一下接着一下地狠狠地砸向那烧得通红、滚烫灼人的钢材。
刹那间,无数耀眼夺目的火星四处飞溅开来,纷纷扬扬地洒落在他们那一张张早已被汗水浸透的脸庞之上。然而,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早已令他们对这种皮肤被灼烧所产生的刺痛感彻底麻木。如今充斥在内心深处的,只有那无穷无尽的深深无力感以及令人窒息的绝望情绪。
与此同时,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皮鞭破空之声也时不时地在耳边炸响。每一鞭子都毫不留情地狠狠抽打在他们那早已布满纵横交错、触目惊心的伤痕的后背之上。
可是即便如此,这些曾经足以让人痛不欲生的鞭打,此刻却再也无法激起哪怕一丝丝的情感波动,因为他们的灵魂似乎已经被这残酷的现实给彻底掏空。
他们就那样静静地承受着所有的苦难与折磨,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机械而又麻木地重复着每一天的相同动作。日升日落,时光流转,这样的日子好似没有尽头。
然而,唯有当夜幕深沉、万籁俱寂之时,徐伟强才敢小心翼翼地偷瞄向家乡所在的方向。那里有他深爱着的妻子,还有他可爱的儿子,他们便是他内心深处仅存的温暖与希望。只要一想到能够活着回到那个温馨的家,再次拥抱自己的亲人,他便觉得无论当下遭受怎样的痛苦都是值得的。
到了用餐时间,他那双因长期劳作而微微颤抖的手,缓缓地伸出去接过来那只装满馊饭的破旧铁桶。还未靠近,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恶臭味便扑鼻而来,直冲入他的鼻腔,使得他原本就空空如也的胃瞬间开始翻腾起来,犹如惊涛骇浪般汹涌澎湃,几次三番差点就要呕吐出来。
但他咬紧牙关,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哆哆嗦嗦地拿起勺子,从桶里舀起满满一勺散发着异味的食物。望着勺中的这团浑浊不堪且毫无食欲可言的“饭菜”,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紧紧闭上眼睛,硬着头皮将其吞入腹中。
每咽下一口,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艰难地吞咽着无尽的苦涩与深深的绝望,但为了生存下去,为了能早日归家与亲人团聚,他只能不断地逼迫自己去适应这种难以下咽的食物。哪怕它真的跟猪食没什么两样,他也要咬着牙吃下去。因为在他心里,回家见妻儿这个信念早已胜过了一切。
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中国云隐市云峰区的农家里,徐伟强的妻儿却不知道他正在承受着如此这般非人的煎熬和痛苦,他们对他的遭遇一无所知,依然过着平静的生活。妻子每天操持家务,照顾年幼的儿子,盼望着丈夫早日归来。
时间像流水般悄无声息地流逝,转眼间两年过去了,却始终没有收到丈夫的任何音讯。妻子开始感到不安,她四处打听丈夫的消息,托人捎信,却杳无音信。焦急和担忧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头,让她寝食难安。而当初那个信誓旦旦招工的老三,早已逃之夭夭,不知所踪,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两年零六个月过去,徐伟强的妻子早已从最初的忐忑不安变成了近乎疯狂的焦虑。她像发了疯一样,逢人便打听丈夫的消息,走遍了大街小巷,寻遍了所有可能打听到消息的地方。她托人捎信,四处张贴寻人启事,甚至不惜变卖家产,只为求得一丝关于丈夫的线索。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希望却越来越渺茫,丈夫依然杳无音信。
就在那令人倍感压抑的第三年,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仿佛随时都会有一场倾盆大雨降临人间。在这样一个沉闷的午后,一辆墨绿色的军用卡车缓缓地驶进了宁静的村庄。车刚一停下,扬起一片尘土,弥漫在空中。
车门打开后,只见几个士兵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个身影艰难地下了车。这个人正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马志远。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许久未曾梳洗过一般;衣服也是破烂不堪,上面沾满了污渍和泥土。更让人揪心的是,他的一条腿竟然已经残缺不全,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显得十分吃力。原本健壮的身躯如今变得瘦骨嶙峋,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在地,宛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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