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抚了抚帽子,脑门儿上好像渗出了几颗汗珠,头皮也如针刺一般。
再看俞三福和皇帝的脸,都红扑扑的,外边过的是暖冬,而屋子的温度可与初夏媲美了。
“萧郎啊,你知道朕为何再次启用你吗?”
皇帝头也没抬,只是攥着毛笔蘸了下朱砂,低着身子继续批着奏折。
因为什么?是持续看中我的才能吗?这是扯淡,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看中了自己在诸位王侯和臣工那边混的游刃有余?可几次都险些丢了小命儿,游刃倒是真的了;那还能因为什么,恐怕是这朝堂里已经无人可用了吧!
萧辰心里嘀咕着,而后咧嘴笑了笑。
“恕臣直言,诸位王公大臣皆有经天纬地之才,亦或有文韬武略傍身,所以日常行事难免过于自我,陛下之所以让我入朝行事,也许正是想让我做那个润滑剂。”
“哦?何为润滑剂?”
皇帝抬头看了看萧辰。
“额......就比如一锅白嫩的豆腐汤里,放进去一条泥鳅,不仅能增鲜,也可在豆腐之间牵线,不至于各自分散。朝堂上官员众多,得要拧成一股绳才行。”
“呵呵呵......”
皇帝笑了笑,和俞三福稍作对视。
俞三福也捂着红口忍不住咧着嘴。
出了勤政堂,还没到辰时。
没想到临近除夕,皇宫里一点儿喜庆的氛围也没有,可能日子还早,算下来今天也才腊月初十。
萧辰在东堂殿的长廊里挪着步,估计这会儿大家还没到紫光堂,于是心里想着到南苑去瞧瞧屠先生。
“给萧郎君问安。”
长廊尽头传来一个声音,萧辰定了定,原来是伍有常。
“伍少卿客气了。”
二人相对一笑。
“日后又能经常见到郎君了。”
“伍少卿乃是性情中人,如果哪天我又被贬了,记得去家里喝杯茶啊!”
“哈哈哈。”
萧辰朗声笑道,伍有常脸色绯红,在一旁拱手不说。
南苑里一切如故,阵阵的读书声时不时惊起几只麻雀,康宝斋前面的宽叶草比前些日子绿的更加深邃了,以至于到了黑绿之态。
不知道是生命的顽强还是早已被冻伤,它们只是在原地缩着,一动不动。
南阁门前的侍卫六人,没一个面熟的。
萧辰上前低头拱手:“在下萧辰,前来拜访屠前辈,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一侍卫上前拱手回礼:“是萧郎君!”
“韦少丞吩咐过,萧侍郎进出如故,请便。”
侍卫扬手示意。
“多谢将军。”
看来经过三司会审后,韦铎对自己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这倒是个好事儿。
“屠前辈,我来看你了。”
萧辰进了大堂,四处观察着。
“屠前辈?”
一书童闻声后过来低头拱手。
“郎君,先生晨间出去采药,要到正午才能回来。”
书童正是之前在顶阁里照顾过萧辰的其中一位,萧辰见了他甚是亲切,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了啊,那我随意看看就好。”
“郎君请便。”
书童微笑着退到了一边。
萧辰翻着书册,虽说各类典籍汇聚于此,可萧辰此时实在没有什么心思读书,只是漫无目的的摸着一本本糙纸,在寻找的过程中求得一丝丝安慰罢了。
翻到《文集录》时,不禁睹物思人,萧辰楞在书架前陷入了沉思......
转眼间已有将近一个月没见嬛儿了,一方面是没有机会,另一方面见了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萧辰摸了摸脖子上的那个坠子,也不知道此时环儿在做什么,丁贵嫔把婚事逼的那么紧,恐怕她也不好过吧。
“怎么?你也想看文集录吗?”
背后不紧不慢的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萧辰缓过神儿来,转身瞧了瞧,脸上顿时乐开了花。
“环儿?你来了!”
嬛儿背着手,原地站着不作声,可她眼角那抹兴奋却是想藏也藏不住的。
“既然无心读书,又何必来到此处呢!”
萧辰听后不禁尴尬的笑了笑。
“呵呵呵......我......看着你读就好......”
嬛儿并未回应,只是转身往门口走去。
萧辰放下《文集录》,也跟了过去。
“今日阳光甚好,我要出去走走。”
萧辰咧着嘴快步跟了上来。
“刚出大牢,就被贬回了家里,也没机会告诉你这些。”
“不必告诉我,你既然没事,以后行事自当谨慎些才是。”
嬛儿略带冷漠的说道。
“现在又能进宫了,还能继续在这看到你......”
“我很感激。”
嬛儿听后毫无波澜,只轻声回了句:“嗯。”
走到沁心桥头,嬛儿稍作转身。
“我要回去了,可能......可能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你......自己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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