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左偷偷飞进药堂后面的仓库里。
它照着先前记住的方子,挨个从麻袋缝隙里叼草药。
一趟又一趟,半日过去,终于把药组齐。
柴房里,阿左守在草药旁。
片刻后,阿右也从厨房飞回来。
它嘴里叼着一个勺子,里面有几口粥。
“再把这口粥喂进去,应该就差不多了。”
何修远先前会半昏过去,除了高热,还有大半原因是因为他太饿了。
家中余粮不足以渡过寒冬,所以每日他只在饿极了的时候,才会啃一个杂粮糙面窝窝头缓解胃部不适。
本来就是半饿着肚子出门的。
又被钱家关在柴房里饿了两天。
若不是早年,何修远家中生活也算富足,衣食无忧。
春日踏花,秋日野足,时不时再与友人打马西桥边。
吃食好,底子足,又锻炼得多,身体健硕。
他也早就病重撑不住。
何修远已经很久没喝过这么浓稠细腻的精米粥了。
肚子里有了东西,不再灼热反酸。
他渐渐恢复些许意识。
朦胧中,他睁开眼。
只见眼前趴着两只憨态可掬的小麻雀,正探着脑袋观察他。
一只似要准备扒开他的眼皮看一眼。
一只口中衔着铝勺。
何修远猛地从柴火上坐起来。
他揉揉眼睛,再看。
还真没看错!
麻雀怎么会做出这么拟人的动作?
麻雀怎么能衔得住这么重的勺?
何修远感觉口中甜丝丝的。
回味一番,最后定睛落在还挂着一粒米的勺上。
他诧异:“是你们喂我喝的粥?”
阿左阿右怕直接口吐人言吓到他。
两只小麻雀同时点头。
何修远愣了片刻,瞳孔时放时缩,似乎内心在进行剧烈挣扎。
源辰界妖孽邪祟横行,北定国当然也不例外。
时下这些东西正是人人畏惧的存在。
阿左指了指地上那一大把草药,用翅膀往他手边推了推,然后张开嘴做出吃虫的样子。
何修远眼中更是震惊。
他昨日就已开始发热,绝望之际,已经做好赴死准备。
只是遗憾自己未能早日看清前路,愧对家人,无法照顾春花。
他虽不是郎中,但也照顾过家人。
草药堆里有几味常见药,他还是认识的。
“懂人言,通人性,又格外聪慧。”
“是哪位神灵觉得我命不该绝,安排来救我最后一命的吗?”
何修远说完又摇摇头。
他的死活,除了真心待他的家人友人,在旁人眼中都无足轻重。
如今除了春花,应当再无人在意了吧?
何修远从地上捏了一撮草药,径直塞进嘴里,细细咀嚼。
苦涩味从舌根蔓延至整个口腔,苦得他满嘴失去知觉。
可他竟觉这味道还不算苦。
若他不死,也该想尽办法,让某些人尝一尝这苦涩滋味了。
何修远儒雅中带着顾影自怜与无尽苦楚的眼神,一点点变得锐利晦暗。
他身上文人特有的自然本真在渐渐褪去,骨子里生出了什么新东西。
-
扶箬已经将两只傀儡零件大致做好。
要想做一只精细完善的傀儡,最少得耗时半年。
她现在着急出门,零件除了必要关节之外,都是一整块木头。
一只傀儡总零件数量连人体骨骼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脑袋直接就是个木球,上半身也是一整块。
只有膝关节,肘关节,肩膀胯骨,双手双脚处的关节做得细致些。
就这般,也又是一日过去。
她还一个零件都没来得及炼制。
扶箬不见阿左阿右回来。
便猜测到,何修远可能是在雁城遇到了什么事。
她想弄个纸鹤蝴蝶传信,可纸张昂贵,何修远先前写信已经用尽。
扶箬思索几息。
放出一抹灵力,从外面捡来两片宽大叶子。
用灵力软化后,从中间一折,撕开后半段叶子。
随后将头上连着的茎贴着叶子打了个结,再把前面的茎撕成两根,变作须子。
一只简易版树叶蝴蝶就做出来了。
扶箬做了两只,每只都放上一缕灵力,传达了一句话。
她放走两只树叶蝴蝶,让它们去雁城寻找阿左阿右还有何修远。
扶箬又拿起两只傀儡的手脚,开始炼制。
她时间紧迫,只能先炼制这两处。
其余地方,后续有空慢慢炼制,一步步改做得更精细。
若是有空,脸部也雕琢一番。
日头西沉,落日熔金。
远山寒翠,白烟孤起。
瞧见远处冒出炊烟,扶箬也放下手中东西,歇息片刻。
她床边有个石块垒出的柜子。
里面有一布袋窝窝头。
扶箬心中好奇,便扒出来看了一眼。
又干又硬,格外粗糙。
但这应当是何修远与何春花为数不多的存粮。
两人也算过过好日子,这种山野隐居的贫寒生活,能坚持下来倒是不容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