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参看着潘镜荷匆匆逃离的背影,他也觉得刚才潘镜荷拉着沈道缘一起摔倒的一幕有点猫腻,但他觉得这事与自己无关,也不想多管闲事。于是他劝沈道缘说:“沈大人,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府,让人请医师给你看一下你的过敏症吧,否则你这脖子恐怕要抓破皮了。”
沈道缘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但觉得高参的话有道理,于是便向高参告辞,拉着吴恩一起狼狈地离开了教坊司。在快要上马前,他弯腰对教坊事匆忙赶来向他赔罪的管事妈妈说:“张妈妈,今晚这潘镜荷惹怒了本官,但看在她也伤了脸的份上,本官不跟她计较。不过,我劝妈妈这几天最好给我盯紧了这贱人,如果她真毁了容貌,只怕高太尉不会轻易饶恕你!”
“老奴自会管教潘镜荷那小贱人,请沈大人放心!改天我定让她亲自给你赔罪。”张妈妈连忙低眉向沈道缘道歉说。过了一会儿,她又疑惑地问沈道缘:“大人,今晚的事情你觉得是潘镜荷她故意为之还是……?”
沈道缘已骑上马背,他高高在上地俯视了一眼张妈妈,并不回应对方的问题,只是从鼻子里轻哼一声,高高扬起手中的马鞭,一夹马肚子便绝尘而去了。
沈道缘走后,管事妈妈见潘镜荷伤了脸,气得拿着鞭子在她身上狠狠抽了几十鞭,打得潘镜荷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求饶。张妈妈对潘镜荷厉声说:“你这小贱人!你知道对我们青楼女子来说这脸有多重要吗?你竟然敢惹沈大人不快,如果真毁了容貌,到时候得罪了高太尉不说,还会毁了你自己。”潘镜荷嘴角流着血,趴在地上头发凌乱地苦笑了一声,并没有反驳张妈妈的话。
“我看你今晚是故意的吧?别以为你的心思我看不透,像你这样的罪臣之女被发配到教坊司来的,多着呢!一年死十几个也没人问责,最多扔到城外乱葬岗埋了便是。我劝你还是安心把脸上的伤养好,不要再有不应该有的心思了!”张妈妈扔掉了手上的皮鞭,阴阳怪气地用半带试探半带威胁的口吻,对潘镜荷说。
接下来的五天,潘镜荷都乖乖躺在床上配合教坊司的医师抹药,脸上的伤口渐渐愈合,然而那左边脸上的疤痕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张妈妈骂了几次医师,还专门请了一个曾经在宫里给后官娘娘们做美容膏的医师来为潘镜荷诊治,然而效果并不明显。
又过了三天,潘镜荷竟然染了风寒,发热与咳嗽让张妈妈觉得晦气得很。高俅也来看过潘镜荷,他用手摸了一下她脸上的那道伤疤,气得一巴掌打在了潘镜荷的右边脸上,潘镜荷的右边脸顿时肿了起来。
高俅怒火冲天地对张妈妈说:“此女的脸估计是毁了的,然而太子的生辰不能改,你赶紧把我选出来备用的花娘送到我府上,我亲自教导她蹴鞠舞蹈,并且亲自把她看好了,省得又被你糟蹋了!”
张妈妈连忙按照高俅吩咐的送了一个新的少女到太尉府上。潘镜荷知道后,躺在床上,把头埋在软枕里偷笑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大半。那天潘镜荷确实是算计了沈道缘,她明知道他对芒果过敏却给他吃芒果酥糖,她还故意装作被沈道缘推倒在地上,然后自己把脸撞到屏风边缘上,故意毁掉自己的容貌。她想这应该就是杜十娘说的“破釜沉舟”了吧,但好像还缺了什么。
又过了两天,张妈妈突然来到潘镜荷床前,潘镜荷仍旧在装病,只见她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左脸上一道长长的伤疤清晰可见。张妈妈黑着脸,对身后的两个护院官兵说:“你们把这小贱人给我拉起来,然后用布袋装好了扔到后院柴房去。她病太久了,脸又毁了,真晦气!”
于是,潘镜荷就被两个官兵扔到了后院柴房。当天晚上,潘镜荷又渴又饿,她觉得是不是张妈妈准备让她一直待在这里自生自灭,但她还不想死!她想活着离开教坊司,她想嫁给那个她从小就喜欢的男人——林冲。
“道长,你要的人就在这柴房里,回头记得把后院的门给我关上再走。”只听张妈妈在柴房门外低声说。一个熟悉的男声说:“谢谢妈妈!这女子命里犯煞,再留恐怕会对你教坊司上下的人不利,还是早点让我带她到山里比较好!”
张妈妈连忙感激地说:“谢谢道长提醒!快把这贱人给我带走吧。”
过了一会儿,潘镜荷听不到张妈妈的声音了,只听到一阵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柴房门被打开的一刻,潘镜荷看到一个道长打扮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上的道袍有点破,手中还拿着一个八卦镜,但潘镜荷一看那道长的脸便认出了他。
“林大哥,你终于来了!”潘镜荷用有气无力的声音先开了腔。
“小荷,对不起,我来晚了!”扮成道长模样的林冲一边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摸了一下潘镜荷左脸上的疤痕,一边对她带着歉意说。潘镜荷侧过左边脸在林冲有点粗糙的手掌里磨蹭了几下,然后眼中流出一行清泪,抽泣着说:“不晚!快带我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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