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气囊弹开,剧烈的撞击令林漉一阵晕眩,在方向盘上趴了好久,才慢慢缓过来。
潮湿的泥土味、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浓烈的汽油味,刺得她喉咙生疼,眼角发酸。
车子撞在了隧道的侧墙上,车头受损严重。万幸没有影响到驾驶室,她推开车门,顺利地踏上地面。
好消息是,她除了头有些晕,其他地方没有受伤。
坏消息是,滑坡导致隧道坍塌,前后都被落石和泥土堵得严严实实,唯有隧道入口靠近顶部的地方有一道狭窄的缝隙,透进一丝微弱的光亮。
她尝试推动落石,直至用尽全身力气,后者依旧纹丝不动。
自救失败,林漉气喘吁吁地拿起手机,打电话求救。
可当对方询问她具体位置的时候,林漉又犯了难。她没注意这条隧道叫什么名字,手机的定位系统又在这时出了故障。
她咬着嘴唇,最终只说一句:“这里距离县城大概十五分钟。”
接线员说会派救援队尽快过来。
挂断电话,耳畔只剩下嘈杂雨声。
孤立无援的感觉犹如潮水一般将她包裹,每当她想要露出头呼吸一口气,便被浪头无情压下。
手指抖得厉害,她打开微信,在闺蜜的聊天框里打下:【你睡了吗?】
对方一时没有回复。
手指打字总是误触,她克制着颤抖,发出语音:“你敢信吗,我刚刚开车遇到泥石流,现在被困在隧道里……”
话还没说完,她忽然犹豫了。手指一偏,将未发出的语音删除。
闺蜜远在国外,现在已是深夜,不该再打扰她,让她平白担心。
她返回好友列表,往下滑了滑。
接近一千个联系人,绝大多数都是同事和客户,要么是早已断绝来往的同学。
林漉一开始还认真去看联系人的名字,后面越滑越快,最终失望地熄灭屏幕。
她认识这么多人,真正遇到危险,却连一个可倾诉的对象都没有。
这么想着,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谢明晏的名字。
可她出来之前,刚和谢明晏争执过。
更何况,她只是他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租客而已,他为什么要在意她是否遇到危险?又为什么要照顾她的情绪?
四肢仿佛灌铅般沉重,她靠着车辆对面的墙壁,慢慢坐了下来。
隧道本就不长,坍塌后只剩下一小半的空间。
黑暗自角落滋生,周遭及头顶的墙壁一寸寸地向她挤压过来。可是当她视线扫过去的时候,又发现墙壁根本没有在动,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脚有些凉,林漉低头一看,发现地上不知何时多出一片积水。
她伸手摸了摸,凉凉的,有些发涩。指尖放到鼻子底下一闻——这哪里是积水,分明是汽油!
那块掉落的石头砸坏了她的油箱,这些汽油都是从她车上泄漏出来的!
林漉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隧道外面传来一阵引擎声,她以为是消防队来了,连忙站起来:“有人吗!我被困在这里了!”
“林漉,是我。”短促沉稳的声音受到障碍物的阻隔,听起来不太真切。即便如此,林漉还是认出——
那是谢明晏的声音!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甚至比消防队先到?
心中冒起无数疑问,而她一一将其按下,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好,我现在简述一下情况。受困人员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受伤。但是有个问题……”
车子那边忽然传来一阵“滋啦滋啦”的声响,好像一条冷酷无情的蛇在黑暗中吐着信子。
白色的电火花闪了一下,紧接着变成一团橙红色的火焰,沿着车子的脊背迅速窜高。被汽油浸润过的地方,迅速立起一道高高的火墙。
炽热的温度汹汹扑来,林漉惊呼一声,被迫退到远离入口的位置。
谢明晏看不见隧道里面的情况,却能感觉出不对劲,连声追问道:“林漉,怎么了,回答我。”
“谢明晏!”她的声音颤抖,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尝试了好几次才说出声:“我的车着火了!”
-
这场救援完全在和死神赛跑。
挖掘、清理滑坡需要时间,可隧道内的林漉就算不被火焰烧到,也随时面临着烟雾窒息的风险。
消防队员全力以赴,紧赶慢赶地开辟出一人宽的空隙,压制火势的同时,把林漉救了出来。
负责救人的消防员还要回去善后火情,得知谢明晏是她朋友,便拜托他代为照顾。
林漉的意识不太清醒,闭着眼睛靠在谢明晏的臂弯里,很没安全感地蜷着身体,好像一只受伤的小猫。
见惯了她平时朝气蓬勃的样子,再看他这会儿不声不响地躺在那里,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谢明晏沉了声:“林漉?听得见吗?我送你去医院。”
隧道里近乎密闭,被烟呛得久了,林漉整个胸腔火辣辣的疼。猛地呼吸到新鲜空气,反而不太习惯,剧烈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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