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脸色,愈发阴沉。
两张一模一样的药方。
安陵容早先与他提及的关于温实初医治沈眉庄时疫之事。
两位江太医最擅长的原本是千金方,现在却忽然拿出了能针对时疫的方子。
“皇上……”
年妃意识到事情不好,正要开口。
“年妃娘娘。”
安陵容却是不疾不徐再次打断了她的话,反而是问道:“若臣妾记得不错,是年妃娘娘高高兴兴领着二位江太医来的吧?”
年妃脸色霎时一白,脱口而出就道:“你休想污蔑本宫!”
“臣妾都还没说话呢,年妃娘娘何必这般急切呢。”
安陵容气定神闲,愈发淡然的笑了。
此刻,她越是冷静,越能衬托出此刻年妃的焦躁,实在是落于下乘了。
“皇上。”
安陵容缓缓走到皇上身边,又递了一个眼神给苏培盛,重新给皇上倒了一杯茶后,才道:“臣妾以为,当务之急倒不是分辨孰是孰非。”
“药方既是有了,就该救治那些仍然挣扎在时疫里的苦命人才是。”
“不过么……”
她眉眼含笑,分明一丝挑衅的意思都没有,却莫名让年妃觉得无比危险。
“在医治之前,该叫温大人过来看看才好。先前臣妾也与皇上提过,温大人说,药方还不完善。”
“怕是药性太过猛烈,身子孱弱些的受不住。只怕没被这时疫夺走性命,反倒是因为不合适的药一命呜呼了。”
皇上瞧一眼那茶,无甚心思去喝,眉头紧锁片刻仍在思索,须臾后还是颔首认同了安陵容所说。
“苏培盛,去将温实初找来。”
他一吩咐,年妃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显然。
皇上认同了安陵容说的话,对于二江,存了怀疑。
温实初来得很快。
他火急火燎而来,进殿后视线先是扫过众人,旋即停留在安陵容的身上,只怔了片刻,仿佛就意识到了什么。
时疫,是宫中头等大事。
温实初是有能力解决此事的,安陵容就提醒他,小心有人想窃取他的药方。
果然。
与从前一样,太医们互相交流之际,二江从温实初身上看出端倪,真就盗走了他的药方。
还好这一回,温实初早有准备。
“温太医。”
安陵容唤了他一声,简单解释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温实初听完颔首,认同道:“微臣也以为,眼下当以救人为先。不过……自证清白一事,依微臣看,倒也不必大费周章。”
“因为,微臣在给惠贵人诊治的时候,已经在脉案上详细记录了推演时疫药方的过程了。”
“什么!?”
江诚大惊,他双目圆睁,瞪着温实初脱口就道:“你那脉案……”
“!”
江慎立即去拉江诚,咳了一声,又道:“如此说来,此事应当只是一个巧合了。我兄弟二人在夙兴夜寐盼着能帮皇上解决时疫之事的时候,温大人也在努力。”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想出来的药方都是差不多的。”
真是脸大!
那江诚刚刚想说的其实是“你那脉案上分明没有写推演过程”吧!?
安陵容心中冷笑,再给了温实初一个眼神,又状似懵懂的引出了那关于药性猛烈的问题。
这回。
温实初在看过那初稿药方后,眉头紧锁,直说这方子药性太猛,是他三日前写出来的,现在已是找到更加合适的药方了。
要是再按照从前的,只怕有些体弱之人根本承受不住这药方就会没命,实在是不能拿出来用。
“医者仁心。二位江太医想来都是好意想要救人,不过也太急了一些,这药方还需调整,不如……”
江诚这回是彻底坐不住了。
“什么太急还需调整?你分明就是怕我们兄弟二人抢了你的功劳!”
江诚义愤填膺,站起来指着温实初就骂道:“这药方,我们已经让宫里几个宫人喝过了!”
“事后他们的症状都有所缓解,谈何要调整之说!?休要在这里危言耸听!”
温实初不是个好面子之人。
但,他在医道上的认真与严谨,却是不允许旁人来指摘的。
温实初脸色一沉,问道:“那么,这些人症状缓解之后,是否都会长时间头痛,甚至食欲不振?”
江诚又是一怔,他硬着头皮还想反驳,安陵容已经将目光挪向了皇上,低声道:“臣妾听得头疼。”
“这是是非非,既是如此难以分辨,不如就交给时间吧。”
“皇上大可看看,惠贵人之后的康复情况如何,再看那些被两位江太医诊治的宫人。此刻的争论,就能得到分辨了。”
年妃颇有些欲言又止。
她心中恼恨,当然知道这药方到底是怎么来的,这一场太医之间的斗法,二江如何能赢得过温实初!?
届时她在皇上面前……
“也好。”
皇上答应了,挥挥手,让殿内乌泱泱的一群人,都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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