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德穹张了张嘴,想反驳父亲自己是因为被玉枕硌了一下才睡意全消的。
不过突然转念一想,自己枕这玉枕好歹也枕了十来年了,怎么会突然狠狠地硌了一下?而且平时就算自己被硌疼了,硌醒了,也很少会睡意全消,一般都会呲牙咧嘴地捂着脑袋,继续睡过去……
章升贤的目光投向茶壶:“而且你刚刚竟没发现茶盏中已斟过了茶水,反而是拿起茶壶后才注意到这一点。这也佐证了你心绪不宁,心中有事。”
章升贤靠着椅背继续道:“这种种的现象,再加上我对你与何老的了解与关于你的最近情报,完全可以推断出我想要的结果。”
章德穹叹为观止地点了点头:“你说的都对,只是如果能猜出我得到的是什么卦,我会更加佩服您。”
章升贤理所当然地道:“儿子佩服老子,这着实再正常不过了,我也没什么必要为了迎合你的意愿而将麻烦强加诸于我的脑袋上。”
章德穹笑了:“我就知道您猜不出来。”
章升贤也笑了,笑的意味深长:“你的激将法很拙劣。”
章德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章升贤见状好笑地摇了摇头,道:“虽猜不精确,但也能猜到一些,卦象既然不大好,但也应该不会太坏。否则你表现的就不是焦虑与思索,而是倍受打击,对此绝望了。因此,有可能的只有七个卦:需、剥、蹇、困、无妄与小大畜。”
“需、困、大畜三卦均为中上卦,暂不予以考虑。蹇卦为下下卦,意为此路不通,故应舍去。”
“剥卦为顺势而止,中下卦,但若当真是剥卦,意味着你也几乎走不通修行之路,和蹇卦差不到哪去,故最后再予以考虑。”
“由此观之,应当为小畜——蓄养待进,与无妄——无妄而得二卦可能性最大。此两卦均为下下卦,但却都有所希望,即使希望有些渺茫。因此,此二者完全符合你的反应与表现。说吧,是小畜还是无妄?”
章德穹早已听得呆了,对父亲佩服之至:“是天雷无妄。”
章升贤点了点头:“无妄啊……既是无妄,顺其自然便可。”
章升贤一口将余下的茶一口饮尽,道:“卜修行之前途涉及更加深密的天道窥视,反噬必然不轻。你明日再去时将此拿去,好生感谢何老前辈。”
只见章升贤走到另一边的一个书架旁,从其中取出一个小木盒与一卷书,放到茶几上。
“这里是什么?”
章德穹拿起那个有些重的小木盒,凑在鼻子边闻了闻,有些惊讶地问道:“什么东西值得用如此名贵的檀木盒盛放?”
章升贤重新坐在了茶几旁的椅子上,与章德穹相对,看着那只木盒,微微一笑:“别好奇了,里面是一枚暖玉平安扣。”
章德穹放下木盒,看向那本装订简陋、有些破烂有些古老的书卷,目光集中于封面的几个大字上,轻声念了出来:“行止学曰考?”这五个字读起来别扭无比,章德穹不禁看向父亲:“这书怎么有这样怪的一个名字?”
章升贤瞥了他一眼:“何怪之有?觉得怪就说明你读书少。”
章升贤好整以暇地靠在靠背上,端起空茶盏瞥了一眼又放了回去:“此书乃考究古代儒家的行为、举止、学术、言论的一本综合性学术类着作。如果你今后打算走学习为官之路的话,我可以允许你看上两页。”
章德穹看见父亲的动作,急忙提茶壶替父亲将茶盏满上。
“呃,罢了。目前我对于这种东西并没有什么兴趣啊……”
章升贤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知究竟是在赞许章德穹能看出自己意中所指而为他斟茶,还是在认同儿子的言论:“那你有什么目标吗?习文习武?修真修佛?亦或是琴棋书画?不会是种地吧?”
和父亲在一起已有十四年,但章德穹还是不太适应父亲的说话方式与行为方式:“若是可以,修真最好。若实在无法修真,习文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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