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伯亦出事了。”苏三爷缓缓给她介绍情况,“现在还留在他家后院里。”
“我……知道了。”敬缘的声音有些疲劳,“其他人怎么样?”
苏三爷刚想开口,梨宅那边就传来一阵骚动,把两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只见五个人正从那边朝这里奔来,打头的是表情无比严肃的梨致福,以及眼圈已经泛红的婉茵:“咱家没人!除了阿爸没其他人了!”
“阿远同阿旺都不在?”苏三爷皱皱眉。
“冇见!扑街你话,风大雨大,啯两只野跑佐去边度(那两家伙跑哪了)?!”梨致福咒骂,“一楼冇人,二楼得阿爸,仲可以死去边(还能死去哪儿)?”
“别说了,福哥!还得赶紧找人!”婉茵心慌至极地苦劝。
跟着赶上的梨欣两姐妹和敬缘互相对上了视线,都暗暗松了口气。
“啊,我念起了(我想起来了)。”苏三爷忽然睁大了眼,“我刚在屋赶来棵榕树时,好似在路上见过一只鞋!可以去找下!”
婉茵愣了一秒,几乎要跳起来:“早说啊!大家都过来,去那边找找!”
她和梨致福率先跑向村头,梨家三个孩子紧随其后,敬缘和苏三爷拉上阿风后也赶忙跟了上去。
八个人不自觉地排成稍显散乱的一队,一直从十三级台阶前跑到老榕树,又跑向苏三爷所住的村头——而在路上,他们果然看到了一只褐色的鞋子,老旧掉色又沾满了泥。
“这是……阿旺穿的!”梨致福只打量了一眼便惊讶地喊,又慌忙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不是吧……那边,那边还有一只鞋!”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在村口石桥的方向,另一只鞋正静静地躺在泥泞中。如果把这两只鞋按发现顺序串成一条线,那就指向了通往村外的道路。
但那已经没有道路了。那条冥河的水在一夜之间湍急了数倍,浑浊的浪涛在宽了许多的河面上汹涌地往下游卷去,原来在它上面的石桥已无迹可寻。
不仅是石桥,旺子仅有的踪迹也在这里断掉了。
她该不会蠢到掉河里了吧?梨致福暗暗咽了口唾沫,没敢把这想法说出口。
“桥都冲垮了?阴公……”苏三爷都忍不住咒骂起来。
“这……也许是好事,他俩走不了多远!”婉茵快速思考几秒后立马提议,“咱们可以沿河搜搜!水是自北向南流的,咱们去下游看看!”
既然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众人也立刻达成了共识。
湍急的河水已经吞噬了原河道跟农田间的河岸空地,甚至已经开始冲刷低处一些稻田的小土坝,众人只能沿着田区靠村子的那圈边界往南找去。
那些菜田或者番薯地很好找,只消瞥一眼便能一览无余地看到田里的所有东西。
稻田就难一些,虽然是人不好躲的水基,稻子也没有多高,但如果有矮一点的东西藏在密集的水稻间也不好找出——除非那东西把它们压倒了。
众人这就发现了一处这种异常。在靠近正南方的某片稻田里,稻子被极其明显地压倒了一片,像是被某个大滚轮轧了一趟;而被压的地方就挨着靠近众人的稻田边界,能让他们极其方便地过去观察情况。
也正因如此,他们能马上发现压倒水稻的是一动不动的梨福远。
他几乎整个人都趴在稻田里,发黑的双臂伸过头顶攥着两把稻子,除了脚踝及以下的部分还抵在岸边,身体各部都在水中处于半漂浮的状态,脸更是完全泡在水面以下。
“阿远……?”婉茵刹住车捂着嘴,眼睛睁得像是要把眼眶撑裂,“咿……咿——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梨定龙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妈妈那样惨叫的模样。
梨致福更惶恐且窝火了,喊上两个女儿就立刻继续按原路找了下去;因为想和梨欣两姐妹待在一起,敬缘也咬咬牙掠过婉茵跟上了三人,自然也引走了阿风。
而苏三爷不能让这对母子落单,便留在了原地。
再往下走就要越过正南、前往村子在鬼门关旁边的西南角了。
梨宅就在村子的西南方位,那边的田也属于梨家;因为一把年纪的梨志云不方便下水田耕作,所以那里过半都是好管的番薯地,只有少部分地划来种了些菜。
但不管种什么,只要不是水稻,众人就能一眼望穿这片田野。
最靠近西南林地的田边修有一道篱笆来防止小动物偷吃,也修了一道小土坝来框住丰水期的冥河,但现在土坝也已被冲散。
漫入的河水淹没了半块田,边上的篱笆也大多东倒西歪、甚至已经断裂并躺在了林地边缘的树下。
不仅是篱笆的残片,那些也被水淹着的树底下还堆积了许多东西,像是上游的树木枝杈、被连根拔起的灌木和一些大概是来自石桥的碎石砖。
那些树在平日就紧挨着河岸,现在的它们也顺势配合那些杂物构成了一道算是天然的简易堤坝,毫无意义地拦截了不少顺着河里被冲下来的大件杂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