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平时,用这种奇特的理由把人叫醒、还要拉他们出屋子会显得极其荒谬,但现在,现场气氛完全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梨致福他们知道为什么,苏三爷可能也知道,但谁都没有做先摊牌的人。
“快些拿了伞出来同我们走,别拖了,冇同你讲笑。”看他们不说话,苏三爷又稍显不耐烦地催了一遍。
“知了……阿旺,拿两把伞来。”梨致福吩咐了一声身后的旺子,又转回去试探着问,“村入边谁受害了?”
“等阵你两个女出来了再讲。”苏三爷简单应付。
对了,阿风阿洒也在催梨欣她们赶快出来,他们一家人目前都在村民们的控制下,苏三爷自然没必要回答他们的问题。梨致福没再说什么,拿上伞便和旺子匆忙地走了出去。
但苏三爷没有领路,只是绕到了他们后头跟着。比起他,看上去更像领路人的是直挺挺站在院子中央的敬缘。
她穿着惯常的五四装,表情淡漠如水,看见梨致福两人出来也没起任何波澜。而对方看见她这模样,反而更多了一份忐忑。
在另一边,刚把两姐妹房门敲开的阿风和阿洒也正在领着她俩走出来。一头雾水的两姐妹看了看场上众人,更加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会儿,梨致福突然发现阿风拿着把砍柴斧,而阿洒抓着柄钉耙,颇有戒备的姿态。他不禁庆幸敬缘没直接命令他们下杀手灭口,不然绝对打不过这俩壮小伙的两姐妹就得遭殃了。
看见苏三爷也已回来,走前面的阿洒便走快两步朝敬缘报告:“缘妹,人都找齐了,一个没缺。”
“挺好。该去梨福远那儿看看了。”敬缘平静地应着,转身开始朝院外走去,“都跟着我,别乱跑。”
阿洒应了一声,抬手招呼两姐妹和阿风过来;前者半推半就地走上前,阿风则像苏三爷一样在她们后面跟着。与此同时,三个大人也以原顺序加进了队列,和前四人并列着跟在了敬缘背后。
看着也奇怪,敬缘手里除了油纸伞什么东西都没拿,但三名持械村民完全服从于她……也许这就是蒿里巫女的力量吧。
在去梨福远住所的路上,梨欣忍不住朝敬缘问:“阿缘,到底发生什么了?”
若是平时,在这种严肃的场合随便说话也许会被爸妈责怪,但现在这个问题反而能代表梨致福全家的疑惑——以及不安。
也许是看在她们的份上,敬缘回答了:“康伯被鬼作祟,在自家寻了短见。”
“啊?”两姐妹吓了一跳,爸妈也不禁皱了眉。
“我今早想找他抓药,但怎么敲门叫人都没任何回应,就请三爷想办法开了扇窗看了看里头。”敬缘头也不回地缓缓道,“结果发现,他在家里自尽了。”
现场是只有雨声的死寂。
“他家组成了密室,本人又没有寻短见的理由,所以我认为是鬼作祟。何况,我一大早就已感觉到了鬼门有能量异常。”
敬缘的这番解释似乎没有什么真正站得住脚的依据,但村民们深信不疑,梨欣两姐妹也愿意接受,梨致福夫妇更不可以提出异议。
作为结果,敬缘打算把人都集中起来再商议下一步对策。她叫来这三位村民,先去了梨致福家叫人,接下来便是去梨福远家。
但她早知道梨福远夫妇已经死了啊……?梨致福狐疑地看着她的背影,看来她向村民们隐瞒了昨晚在镇鬼庙发生的事。
那她想干什么?村民完全倾倒于她这边,只要她想,这事能马上结束的。
不过梨致福也更喜欢这种不大激烈的展开,现在见一步行一步就是了。
梨福远的住所并不远,八人一路走过去只花了半分钟。那里的两间屋子也是门窗紧锁,初见就给了众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三爷,麻烦您留在这里陪着客人。”敬缘一边朝苏三爷吩咐,一边看向两个小伙子,“风哥洒哥,我们进去叫他们吧。”
“知了。”还握着砍刀的苏三爷不知何时又拿出了烟杆,甚至已经点上抽着了,“你们在这里等你细佬出来就得。”
梨致福夫妇倒清楚他们最后等来的绝不会是梨福远。
“那咱俩去叫梨定龙,你去叫远叔他们?”阿风朝敬缘问。
“好,你们尽快噢。”敬缘微微一笑,与他们分头走向了两间屋子。
敬缘接下来大概会上演一场笨拙的表演吧,只是场上基本没人能看穿。
“啊,对了!”但她刚走出两步就突然停了下来,“远叔是住那间屋子吗?”
两名小伙也停住脚步看回她:“是……吧?”
“我忽然分不清哪边是正屋了。”敬缘有些为难地说。
“我昨晚吃完饭陪阿龙回了家,他肯定是走进了这屋子的。”阿风指指自己面前的黄泥砖屋,“远叔两口子自然是另一边了。”
敬缘听罢,又看向了梨致福:“福哥,昨晚你们是结伴回来的吗?应该看到他们住哪儿了吧?”
“啊?我唔知,不是一起行返屋的。”梨致福起码说了一半真话。
“这样啊……你们昨晚似乎在云伯家留到很晚,我从家里都能看到那边的灯光一直亮着。”敬缘若有所思地说,“居然不是一起回这边的吗,你们又跑去哪儿了?”
“我们——亦不知道。我们先走的。”旺子选择了陪她演。
同时梨致福在心里嘀咕:“你才是最清楚的人……”
“缘妹,他们各自住哪儿有关系吗?”阿洒疑惑地挠挠头。
“我只是想弄清楚。我不大好意思……一个人去叫龙哥起床,嘻嘻。”敬缘轻咳一声,换上了若无其事的笑容,“好了,咱们继续吧。”
“人家叫你答就是了,问甚么?番薯。”阿风向阿洒嘲讽。
“又关你条豆芽菜事?”阿洒瞪了他一眼。
比起两个小伙,梨致福夫妇的心情要忐忑许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敬缘虽然语气轻松,但她的眼睛一直是阴沉的深蓝色。
“梨福远?刘婉茵?该醒了噢。”在另一边,敬缘正在轻轻敲门,同时温和地朝里面喊,“快起床吧,起来了。”
她这么小心翼翼,难不成这门板是金子做的?梨欣看在眼里,简直都想过去帮忙喊了。
但神奇的是,她真的叫醒了里面睡着的人。
两姐妹看见远叔和茵婶安然无恙地开门露脸,心里都暗暗松了口气——但她们的爸妈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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