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喝了药,但因为光着脚,又只穿着一层单薄的衣服,直接冲到将近零下十几度的雪地里去,又是踩雪又是抱雪的,才三岁的许珠珠不发烧才不正常。
张荷和许文杰一晚上没闭眼,守了她一夜,又是擦身降温,又是手忙脚乱的喂药,忙活了一晚上,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许珠珠的烧终于退了下去。
许文杰一刻也不敢耽误,村里没有大夫,他嘱托了张荷几句,好生注意,带了五十文钱,裹上棉袄就往镇上买药去了。
许安见到爹娘为了照顾许珠珠一夜未眠,心里很担心,昨天晚上他没帮上什么忙,这一夜里也睡得十分不踏实,于是在他爹出门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娘亲,妹妹没事吧?”
许安注意到娘亲神情紧张,双眼布满了红丝,嘴唇都泛起了白皮,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妹妹,一边还不停的用浸湿了的帕子敷在妹妹额头上。
他很担心。
见到儿子这么早醒来,张荷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满怀歉意道:“是不是吵醒你了?妹妹没事,马上就会好起来的,天还早,你也再睡会儿吧。”
张荷给许安掖了掖被子,许安却执意起床。
“娘亲歇一会儿吧,我来看着妹妹。”
他是个好孩子,但张荷怎么可能让一个五岁的孩子来照看另外一个三岁的孩子?
“好孩子,娘亲不累,天还没亮呢,你再睡会儿。”
许安摇了摇头,麻溜地爬了起来,穿好衣服,主动去帮张荷端水添柴,加入了照顾许珠珠的行列。
见到这么懂事的许安,张荷十分欣慰,又想起平日里活波可爱的女儿如今正虚弱的躺在床上,心里更是难受。
张荷拉起许珠珠的小手,祈祷女儿一定快点醒过来,这一路上她都小心翼翼的护着女儿,没想到最后女儿却是因为救她们生了病。
如果许珠珠有个三长两短,张荷心里怎么过得去?
她别过脸去,偷偷擦了擦湿润的眼睛。
好在等天大白,许珠珠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了下来,身上没有再发起烧来的苗头,张荷悬了一晚上的心才落地了。
人一放松就会打盹,疲惫了一夜的张荷迷迷糊糊的眯了过去,许安换了热水回来,就见娘亲已经趴在床边睡了过去,也懂事的没有叫醒张荷,而是轻手轻脚的在旁边仔细照看着许珠珠。
等许珠珠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见到趴在床边睡着的张荷。
她瞪着大眼睛,溜溜的转,身上盖着家里那两层唯一的被子,外加她娘的大棉袄,屋子里弥漫的一股药香,但是没见到许文杰和许安。
她脑袋有点昏昏的,嗓子也火辣辣的疼,她愣了好久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也顾不得头疼,挣扎着要爬起来,刚一动,张荷就醒了。
“珠珠?醒了吗?感觉怎么样?”
刚刚还闭着眼的张荷一听到动静,瞬间清醒,急忙一把将她按在了床上,哄道:“珠珠乖,好好躺着,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珠珠摇了摇头,她除了头晕嗓子疼以外,身上好像啥事儿也没有,但心里惦记着昨天晚上的事情,便赶紧问张荷许文杰和许安情况怎么样?
“我们都没事,就你受了寒,烧了一夜。”
许珠珠却松了一口气,他们都没事就好,这才撒娇道:“娘亲,我口渴。”
声音有些沙哑,但不严重。
张荷急忙给许珠珠倒了碗热水,看着许珠珠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许珠珠的声音恢复正常了。
张荷也回过神来。
环顾四周,火堆正烧得旺,火上的水壶咕咕作响,冒着白气,但不见许文杰父子两人,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药香,像是在门外的,可却听不见人声。
张荷叮嘱许珠珠盖好被子,不许下床,自己穿了衣服要出门去看了看,许珠珠乖巧点头。
雪已经停了,昨日那么大的雪,今日天轻风朗,发着白光的太阳时不时从云里穿了出来,有些刺眼,今天的风好像不是很大,张荷感叹这变幻莫测的天气,只顾任性,却不顾凡人死活。
推开门,就看见自己儿子正蹲在屋檐下面,低头认真的背着书,他面前是飘着药香的药罐子,不像是新的,不知道哪儿来的。
“安安,你爹爹呢?”
药在这儿了,许文杰自然也就回来了,许安见到母亲醒来,想起自己爹爹的嘱托才淡定解释道:“爹爹去里正家借了药罐子过来,里正听说了昨天晚上的事,很是愧疚,说隔壁村有一个大夫医术很高明,就拉着爹爹一同出门去了。”
张荷了然,又十分好奇,想不到这地方还有杏林高手。
之前听许文杰说,镇上那个大夫医术不精,药方子都祖传的,只会治些头疼脑热,咳嗽腹泻之类的病。可因为物以稀为贵,这方圆百里一镇十村,也就只有这一个稍微能治点病的大夫,生意也就长久做了下来。
既如此,这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又为何从不在乡间传起呢?李全福又怎么突然知道隔壁村有这么一位杏林高手?难道也是最近才来的?莫非也是逃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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