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娘走后,他们陷在了焦急等待中。
母子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巷口,外面仿佛堕入时间的漩涡。
长街的喧闹声都显得无比静谧,似乎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他们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位陌生的老婆婆。
“这位娘子,你是来买针线的吗?”
直到老妪疑惑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许珠珠等人听到声音,才匆匆回过头去。
苍老的女声中,还带着几分急促的喘息,明显是着急赶过来,以至于呼吸都还没来得及调整平缓。
许珠珠回首望去。
只看到一半身佝偻得很厉害的婆婆,背部几乎与下半身弯曲成九十度。
她背着个半人高的大背篓,背篓上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一卷一卷,累在一起的布料,上面并不见特殊编织的花纹,只是纯色的棉布。
许珠珠上下打量了一番,便已经认出来,这就是胡三娘口中的针线婆婆。
而从老婆婆肩带往后勒去,深深嵌进她破旧棉服的痕迹,与她额间的凸起的青筋,不难看出,这背篓的重量绝对不算轻的。
许珠珠着实佩服这老婆婆。
见她雪白又稀疏的头发,借用一把半圆的粗糙木梳,将仅剩的头发,梳至头顶,挽成了个小小的发髻,又包着一块半旧的碎花头巾。
即使佝偻的她,依然会将自己打理的整整齐齐,也由此可见,这是个干练的老人,如同米婆婆一样,不过米婆婆更加年轻些。
只是从她不甚言笑的表情,与那眼角堆积的褶皱,便可以看出,这婆婆的日子过得似乎并不十分舒坦。
想想也是,不然到了她这个年纪,不说论哪个现代,都成加中的老祖宗了,绝大多数老人,必定早就能在家享清福。
且但凡有一个孝顺的儿女,哪里又还肯答应她一年四季,都独自一人出来卖针线呢?
许珠珠想起胡三娘谈到这个老婆婆时,那唉声叹气,又不愿意过多透露的模样。
这边张荷也从婆婆装满的背篓中,认出来了。
这就是胡三娘所说的针线婆婆。
想着自己此刻还站在人家摊位前,便赶紧将拉着两个孩子退到了一边。
“是是是,我是来买针线,真是不好意思,方才瞧着您没来,就冒昧将背篓暂时放在桌上了。”
张荷忙解释道,又满脸歉意地背起了方才她因为要处理小母鸡,而暂时放下来的背篓。
好巧不巧,这背篓正放在针线婆婆的摊位上面。
“这没什么,”针线婆婆微笑了笑,“只是知道来我这里买针线的,一般都是熟客带来的,我瞧着你十分面生,不曾见过,我从街那头就远远地瞧见你在此处站了许久,才多嘴问了一句。”
算是十分好声好气的回答,语气中也并没有察觉出不悦的情绪,瞧着也是个好说话的人。
张荷听后,恍然大笑,便忙说起是胡三娘要带她来这里买针线的,“嫂子直夸婆婆您的手艺好,说您纺的线在青山镇是谁也比不上的。”
听到对方夸奖自己,针线婆婆也没有表现得很是兴奋,也只是如方才一般,平静地笑了笑。
“三娘也是个好心人,只是我这把老骨头年纪大了,眼睛也不行了,也就这点手艺能养活自己了,再老些,只怕我纺不出来了。”
许珠珠咧开嘴,眯着眼睛不加掩饰的无声笑了起来,这婆婆还是挺吃夸的。
她娘没见过线是好是坏,甚至于说纺得好可能都是客气话,没想到这婆婆反而一句话没说,直接就接受了别人的夸赞。
想来是确实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果然,等针线婆婆将自己的小摊子归置整齐,张荷随意挑了几捆线来一瞧,便啧啧称赞。
“真是名不虚传,年幼时候,我家邻居都夸我祖母是个纺线的巧手,我也有幸见过,只是比不上这个的千分之一了。”
放下线,又拿起布。
张荷惊叹地声音此起彼伏。
许珠珠见她娘拿起线就爱不释手的模样,就知道这婆婆担得起这份夸赞了。
可惜她不懂这些,自然也就看不出什么区别。
在她这个外到二里地外的外行人来看,唯一能看出来的区别就是线的粗细了,可线本来就有粗细不是吗?
转眼一看,她哥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似乎能听懂一些。
许珠珠保持怀疑态度,她哥最多以前在青州的时候,见到她娘绣些花,她娘又不会教她哥这些,她哥又怎么能分辨出这个东西?
许珠珠一脸狐疑,凑了过去,“哥哥,你能看出那线比其他家的好在哪里嘛?”
许安抿着嘴,不假思索的回答:“看不出来。”
“那你为什么听得这么认真?”
方才她娘跟胡三娘说话的时候,她俩都在发呆,这下倒不是了,他哥听得格外认真。
仔细看去,才发现他哥并没有在看着她娘,目光确实掠过了小摊子,放在了巷子口。
许珠珠也明白了过来,她哥是惦记着那狗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