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抱着闺女在人群里,满脸疑惑,在场只有林家人是后来落户莲花村的,对当年的事并不知情。
祥云眨巴着大眼睛,竖起耳朵听身旁人的议论。
“葛婶子要大义灭亲吗?那可是十月怀胎的亲儿子啊!”
“谁说不是呢,当初葛家妹子高龄产子,生了两天两夜,送了半条命,平日里宝贝地跟什么似的,竟舍得让儿子遭罪?”
“惯子如杀子,葛婶子明显是想通了,丁茂山这回犯下大错,不狠狠给点教训,怎么能长记性!”
“我记得当年偷情的男人被打了三十大棍,在床上瘫了三年,家里人嫌晦气,死的时候身体都长蛆了,女的更惨,被婆家生生把孩子打掉下来,要不是娘家人看不下去,接了回去,坟头草都不知道几丈高了!”
村民们越议论,钱寡妇手脚越软,到最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呢?
村里人都不计较了,丁茂山的娘跑出来搅局了?
她只是想过上好日子,有个男人依靠,怎么就这么难。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不想让她好过!
裕叔跟几位长老商议一番后,还是顾及到老村长的面子,并没有下狠手。
毕竟丁家只有一个儿子,真要打出个好歹,他们死了到底地下都不知怎么交代。
最终决定,杖责丁茂山二十棍,打掉钱寡妇肚子里的孩子,并罚她下半辈子都在三清观里洒扫浆洗,终身不得出道馆的大门。
惩罚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可却再无一人敢议论丁家,大伙儿心里只剩下对葛婶子的尊敬。
杖刑是曹同光亲自动手,裕叔监督。
丁茂山一开始拒不配合,还是裕叔下令,林老三还有村里好几个精壮小伙合力把他按在板凳上。
随着木棍一声声落下,男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响起。
从咒骂钱寡妇勾引,到埋怨庆娘不懂风情,到最后甚至诅咒起亲娘……
林老三听不下去,更多是怕他再说下去裕叔会罚得更重。
他不心疼丁茂山,却怕葛婶子唯一的儿子真被打死了,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脱下鞋子,塞进丁茂山嘴里,堵住更多污言秽语。
祥云嫌弃的直皱眉头,阿爹是个汗脚,每天晚上味道恨不得三里外都能闻到,不洗脚阿娘绝不会让他上床。
丁茂山此刻痛得浑身痉挛,哪顾得上臭脚,眼睛一闭昏死过去了。
葛婶子全程捂着耳朵,背过身子,不敢看一眼,可儿子痛苦的呼喊声还是钻进耳中。
直到棍棒声停歇,她才敢哭出声,趴在昏死过去的丁茂山身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丁茂山刚被抬走,钱寡妇就被压了上来。
亲眼看到奸夫受刑,她才真切的意识到,他们是来真的,早吓得裤子都湿了大片。
郑氏不忍心让闺女看到血腥场面,捂住她的眼睛。
祥云还是从指缝中看到被吊起来的钱寡妇,考虑到她还有个刚满八岁的儿子要照顾,裕叔等人没有用棍子抽打腹部,而是给她灌了堕胎药。
不到半晌功夫,钱寡妇痛苦的呼喊声响起,额头上浸出大片汗渍,下身厚重的棉裤肉眼可见红了大片,混着血渍的尿液滴到地面上。
胆小的妇人和孩子已经退出屋去,男人们也早就离开,剩下的只有年纪大些的妇人,还有被请来以防万一闹出人命的林老太。
林老太一瞧孙女黑眼珠子正在指缝中乱瞅,冲郑氏嗔怒道:“你带她来看什么热闹?小孩子魂儿轻,被吓到了怎么办!”
郑氏脸一哂,赶忙抱起闺女离开,脚步飞快,仿佛身后有东西追一样。
当天晚上,林老太被林老三搀回来时,林家人都围了上去。
林老太忙碌一天半口水没喝上,这会儿到家终于松泛下来,一连喝了两大碗。
“丁茂山的伤没伤到骨头,只是看着皮开肉绽,估摸着养半年就能下床,只是他被吓到了,一直高烧不退,病好了身子也得亏空,没个三年五载养不回来。
钱寡妇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打下来个男胎,她哭得厉害,已经被村里人送到三清观,这辈子怕是都出不来了。”
林家众人听了唏嘘不已,却无一人同情。
明日就是元宵节,悦来饭馆要忙碌起来,街道上的治安也要加紧巡逻,郑氏跟林老三晚食过后,跟家人告了别,一同往六合镇上赶。
林老太抱着孙女往庄家方向走去。
庄家小院门没关,庆娘坐在院中烧东西。
有鸳鸯戏水盖头,有红色嫁衣……火光中,庆娘的面容平静从容,不见半点忧伤,全身透露出释然的松快感。
见林老太进门,忙起身抱过祥云:“婶子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庄婶子在屋里听到动静,忙出门将祖孙俩迎进来。
林老太简单交代丁茂山两人的现状,道明今晚来意,并解释了庆娘脸上的肿胀,不是中毒,而是沾上猫眼草的汁水过敏罢了。
“那日,阿宝贪玩手上沾了猫眼草汁水,又涂在庆娘脸上,你们来寻我治疗时,我是知道法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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