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跟上一次洪水来袭,周遭邻居哭喊救命、哀嚎大叫的场面全然不同。
“救命啊!有没有人?”
“救命啊……”
任凭他们怎么呼喊求救,没有一丝回应,三人仿佛被遗弃般。
积水还在上涨,已经渐渐没过脚底板,开始向小腿肚试探。
胡二嗓子都喊劈叉了,人被绝望笼罩,满心愤怒一下子爆发,全部堆积到林家人身上。
“狼心狗肺的东西,要不是被他们赶走,咱们还在石屋里好好待着呢!老子今天要是淹死在这儿,做鬼都不放过林家那群畜生!
先前那片荒地可是我爹在种的,要论先后顺序,我才是那片地的主人,石屋自然也应该是我家的!一群外乡来的,占了咱们的地不说,还要抢咱家的房子,我诅咒他们在山上饿死冻死!”
胡二婶子哭得都没了力气,她不知道村里人在山上会不会冻死淹死,但她知道,若是再不想办法,不出两个时辰,她们就会被淹死在林家厨房里。
到时候一起在阎王殿撞上,得不偿失啊!
“别号丧了,还没死呢!曹家那小子会来救人的!”
胡二叔满脸笃定。
“他?这么大的雨,他好好地在山上待着,怎么可能犯险救咱们?”
“他能当上村长,是裕叔那帮老不死的推上去的,看中的就是曹同光这个人的能力和担当,不然他跟你差不多的年纪,人家为什么不选你?”
胡二瘪瘪嘴,刚想说曹同光在村里爱好装好人,内里不过是个装模作样的货色,就听自家叔语气鄙夷道。
“因为你遇事只知道把错推到别人身上,跑得比谁都快!”
胡二不高兴了,嘟囔道:“说得好像你不是这种人……”
“是啊,你是这种人,我也是这种人,所以村长的活儿,注定只能交到曹同光那样的蠢货手里,他爱当好人逞威风,我们给他机会!”
胡二眼睛一亮,想起什么,嗤笑道:“还有林家那几个,也是跟曹同光一路货色,天天打着家里开医馆的旗号,哄得村里人恨不得把他们供起来。”
“叔,我跟你打赌,来找咱们的人里面,一定有林家几个男人,到时候咱就装病,他们不是不让咱住石屋吗?咱偏要住进去,不仅要坐着,还得躺着!”
胡二叔点头,冷笑道:“好主意,到时候顺便查一查,林家人把粮食都藏哪儿了!五百斤粮要是落到咱们手上,还愁饿肚子吗?转手一卖拿着钱去没受灾的地方落户,说不定能砌间青砖大瓦房!”
胡家三人凑在一起,仿佛银粮已经到手一样,乐得找不到北,畅享未来的好生活……
林家人还不知道自家已经被盯上了。
一家人靠在石屋里,头顶、门窗都用油毡封好。
睡前林老太用带着的药炉熬了一锅驱寒茶,大伙儿喝了一碗寒气退散,挤在一起相互传送热量,不但不冷,反而很暖和。
就连大黄牛和三只鸡都安安稳稳地缩在角落里,仿佛知道家里人在逃难,不肯添一点麻烦。
半大小子们被雷声惊醒,躲在大人怀里,一会儿功夫又活跃起来,趴在窗户上,要去看山下村里的情景。
半点不知人间疾苦,还想着要去扎个猛子游泳,或是造小船漂在水上玩儿。
祥云迷迷糊糊间睁开眼睛,见大伙儿暂时安全无虞,眼睛一闭又进梦乡了。
洪水这波来袭,势头比第一波小了不少,可上次的冲击已经让村庄满目疮痍,这回无疑是雪上加霜。
好在村民提前躲进大山,没有受到伤害。
大伙儿庆幸的同时,不免又担忧山下的稻田、家里半塌陷的屋舍,还有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家禽。
每个人的精神都紧绷着,不敢放松。
从山上往下看,整个莲花村跟湖泊般,积水高度至少达到腰腹位置。
曹同光挨个山洞查看有无受伤的村民,不知谁喊了声。
“胡二家是不是还在山下?”
村民们四下张望,这会儿才意识到,从被轰出石屋后,再也没见过胡二和他叔婶的身影。
“烦人精,曹村长早说了要躲进山里,偏胡家人事多!”
“怎么村里每次有点什么事,都跟胡二脱不了关系?以前招猫逗狗不务正业也就算了,现在是什么节骨眼,人命关天的时候,他帮不上忙算了,还尽干些添乱的事!”
“不用管他们,淹死活该!村里少几个祸害!”
话虽这么说,大伙儿毕竟一个村里出来的,祖祖辈辈几十年的交情。
山洞躲难的人里头,少不了跟胡家沾亲带故的,真放任不管,说不过去。
林家几个男人很快也收到消息,赶到山洞跟大伙儿聚合。
春生脑袋上的伤口还没愈合,曹同光不让他去。
他比自己亲自去找人还要着急。
“咱们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谁知道那三个人躲在哪,别到时候找不到人,先把你们搭进去了,哎呦喂……”
话还没说完,耳朵被媳妇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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