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棠踌躇了,万一马浩跟孩子的血真的不相融,今天这场指认奸夫淫夫就成了闹剧。
芸芙咬了咬唇:“夫人什么意思,奴婢已经同意滴血验亲,您却犹犹豫豫的,难道还想再做手脚不成!”
她知道今天验血是逃不过了,越阻止,嫌疑只会更大,她从前没进府当丫鬟前,认识一位爱书如痴的读书人,一把年纪科举屡试屡落,后来变得有些疯疯癫癫。
经常抱着书,嘴里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芸芙就是在那时候知道,滴血验亲不过是糊弄人的手段。
越是血缘关系亲近的人,血液不相容的概率更高。
她在拿后半辈子赌,赌赢了日后踩谢棠一脚,赌输了大不了跟现在的情况一样。
马浩见她丝毫不怕,反倒是愣住了,难道孩子真不是他的?
难道那晚,昏睡过去的谢磊真跟芸芙发生了什么?
越想越生气,竟也大声喊起来:“验!所有人都瞧瞧,这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林老太:……
谢棠:……
马浩娘一听,情绪被感染起来,跟着喊:“端水来啊,刺两手指头的事,早死早超生。”
魏老夫人很快让人端了清水上来。
马浩第一个将手扎破了,眼神直愣愣盯着哭嚎不已的儿子方向,他现在也很想知道,这小崽子到底是谁的种。
谢棠接过孩子,亲自戳破手指,“滴答”鲜血顺着碗边缘落在清水中。
众人屏住呼吸,视线直直望向白瓷碗中两滴鲜红的血。
没融……
芸芙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差点扬天大笑,她赌对了!
谢棠血液凝固了,瞳孔震撼,只能往林老太的方向寻求帮助。
林老太也没办法,滴血验亲本来就没人说过百分百正确。
魏老夫人上前一瞧,神色舒缓开:“血不相融,说明两人没有血缘关系。谢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能说什么?
从头到尾,她只说了两件事,一件通奸,一件孕期不对,从没说过要滴血验亲。
“我……”谢棠说不出话了。
魏老夫人神色一凛:“你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去,把小姐领过来。”
谢棠微怔。
魏婠婠被婢女领进屋,一脸不悦:“祖母找我做什么?我正踢毽子呢!”
又有下人端了新的清水碗过来。
魏老夫人二话不说,拉过她的手指扎破取了一滴血:“你娘不信刚出生的弟弟是你爹的种,祖母今天让她心服口服。”
魏婠婠疼得直叫,看着谢棠的眼神多了份埋怨。
谢棠在魏老夫人拉她胳膊时,身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反倒是芸芙,此刻脸上的表情比原先亲儿子验亲还要精彩,恨不得将脸贴在碗边上盯着看。
随着血液掉进碗中,两摊红色,晃晃悠悠慢慢吞吞相互靠近,最后还是没有融合在一处。
魏老夫人先傻了,仿佛脸上被人甩了一计响亮的巴掌。
“这……难道不准……”
谢棠神色微妙。
芸芙眼神闪躲。
林老太脑门上一排乌鸦飞过。
魏婠婠见一帮人脸色怪异,迟疑道:“祖母,怎么了?”
魏老夫人立即喊来,家里几个有血缘关系的家生子和他们的爹娘老子。
清水试了十几碗。
有不是亲子融了的,有亲生女儿不相融的。
最终得出结论,滴血验亲不管用。
马浩娘被一番操作弄糊涂了,趴在儿子耳边小声问:“芸芙的儿子到底是不是你的种?”
马浩内心过山车般来回了几趟,此刻脑袋浆糊般。
魏老夫人失落的同时,松了口气。
吓死她了,还以为家里唯一个孙辈血脉也是假的,那她才是哭都没地方哭。
老夫人此刻早没了昨日大孙子落地的喜悦,一出生麻烦不断,也是个没福气的。
不管孩子是不是魏府的种,她心里已经做出决定,去母留子,芸芙是不能活了。
魏府门风要紧。
林老太被送出门时,谢棠递过来一个眼熟的木匣子。
“里面是两千两的谢银,老夫人收好。”
“要不得,老婆子没帮上什么忙。”想起院里还没着落的审判,林老太觉得这两千两银子烫手。
谢棠扯了抹苦笑:“没有定论,也是种定论,婆母的性子我清楚,疼人时候能捧到天上,一旦心里有了隔膜,摔进尘埃里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林老太听懂言外之意,剩下的事,是魏府的隐蔽家事,她是个外人,不能参与了。
抱着木匣子回来时,祥云已经在奶奶房里练完了三张字帖,又作了首勉强符合韵律的打油诗。
金蕊正一摇一晃研究韵脚:“奴婢觉得小姐写得真好。”
祥云没指望她说个不字,只要是她写的,哪怕是坨屎,小丫头也觉得里头藏了金。
看到林老太回来,祥云高兴地将毛笔一丢:“阿奶,怎么样,拿回银子了吗?”
林老太点了点她的小鼻头:“钱钱钱,你就知道个钱,拿去吧,魏夫人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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