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霖的确心情挺好。
这几日季袅着实是纵着他,不管什么花样都陪他折腾。
所以此刻看季袅有些阴阳怪气,也不和他计较,难得贤惠了一次,给季袅倒了杯茶:“怎么,你还想我恼?”
他挑眉一笑,看着季袅的眼神里都是戏谑。
“算了。”
季袅却并没有如往日一般和他胡闹,而是轻叹了一声,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膝盖,鸦羽般漆黑密集的长睫在他的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阿霁高兴就好。”
他轻声说,声音听起来有些喑哑,有些低沉。
季袅很少露出这种表情,便是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九霖也鲜少见到他落寞无助的模样。
大部分时候,他就算难过,也会直说,可是今日……
他甚至不肯说明心底的委屈了?
九霖看季袅这副有苦难言又逆来顺受的模样,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的确过分了。
对啊,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落了长烟的面子呢?
无论作为爱人还是作为臣子,他都应该维护长烟,而不是在长烟与人争论的时候,帮着别人打压他。
这个念头一出,九霖连忙温声去哄季袅:“不是,宝贝,你别这个语气,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哎呀,宝贝,咱不生气啊。”
他满脸笑着,好声好气地哄季袅,仿佛文畅根本不存在一样。
就这么被赤裸裸忽略掉的文畅:“?”
他茫然地看着九霖有些手忙脚乱地讨好季袅,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不是,大将军,皇上干什么了,您就这么紧张?
恕他眼拙,他只看到了皇上这朵白莲花在演,可没看出皇上真情实意的难过。
大将军到底在哄什么?
他实在没眼看,拱了拱手,行了个礼,先退了出去。
这种场景不适合他,他要回家找夫人去,他需要安慰。
文畅贴心的给两人关上了房门。
随便他们要在哪里胡闹,他这个臣子都不知道。
……
……
淮南的事情算是彻底解决了,最后的结果大家都挺满意。
除了九霖。
他原本计划地好好的,处理完淮南的事情,让云鹞和玄风先押送银两回京,他和季袅去看一看烟雨江南。
结果,踏马的!
时间都在淮南浪费光了,他都不能去江南了。
他还想去秦淮河坐花船游河,在船上看秦淮夜景,和长烟纵情欢谑。
他还想去看瓜洲的春风十里,和长烟在文人墨客流连过的长街打马。
他还想……
算了,季长烟那个家伙,根本放不下朝政,不可能延期回去。
更何况九月里是秋闱,季长烟还指望着秋闱选出来的人干活呢。
他还得回去筹办武学院……
算了算了。
江南的十里春风,也不及长烟那凝露牡丹般的容颜。
九霖这样安慰自己,闷闷地上了船。
季袅看他神色不虞,有些好笑:“就那么想去逛那些烟花柳巷啊?”
“也不是很想。”
九霖靠在船舷上,看着季袅笑了笑:“其实主要是觉得你太累,想让你什么都别想,好好歇歇。”
即便在淮南,季袅也一时都没闲下来。
朝中有大事都会千里传书给季袅,淮南这边,文畅依仗他在,更是讨了不少好处。
就连定远将军祁麟,都从滇南跑来,缠着他们两人要北疆柱国军装备的火器。
在淮南的这大半个月,自己是歇了歇,季袅倒是更忙了。
他甚至还抽空去江上清扫了一波水匪!
九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想季袅能够好好歇几天。
毕竟在京中,他也不好三天两头阻挠他上朝啊。
“我还好,阿霁不必担心。”
季袅笑笑,很自然地挽住九霖的胳膊,看着江面翻涌的波涛:“如今有你,我肯定会好好保护自己,毕竟,我可不舍得早早死了,把你让给别人。”
他从前一度不太在意自己的死活。
五岁之后,他的每一天都是偷来的,能多活一天,他都可以不择手段。
为了活着,他入朝之前各种禁药不要命的吃,入朝之后处理政事不分昼夜的熬。
活的乱糟糟的,也就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死了会怎样。
那时候无人爱他,活着也不过是自己不敢死;至于说因为别的原因死了,那就死了呗,反正不会有人为他流一滴泪。
哦,义父可能会?
可就算是义父,他死了,义父也不会活不下去,伤心一段时间,义父还可以再出去捡一个孩子。
可是如今,他是真的不舍得死。
他怕他死了,九霖当真去娶一百个媳妇。
他怕他死了,九霖就属于秦疏影那样的女人了。
“那我们下船吧。”
九霖转身揽着他的腰,将他按在船舷上,贴着他的耳朵低声笑着:“你就当陪我,咱们好好休息几天。秋闱结束到放榜还有半月,有他们看着,出不了事,咱玩去,放榜前回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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