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觉得与小红之间已经隔了一堵墙,她多么渴望推倒这堵墙,两人能交心啊。!
哎,只不过隔了不到三年的光阴啊!
再一次见到柯小红是腊月二十五。那天是寒假补课刚结束。三妹穿得跟个海绵宝宝似的,跟着爸爸去赶集买年货。
忽然在卖干果的摊子前,看见一个身形跟小红相像的人,转到前面一看,果然是小红。她穿着一件修身的长款棉衣,在一众面包、麻袋里,显得那么出众。
三妹拉着她一起选购完年货,什么核桃、枣、花生、葵花籽、水果糖等,大包小包提上往家走。张爸还有其它事,他去办事了。
回到家,三妹双手里面被袋子勒得红红的、深深的一道印,外面是冻得红彤彤的,生疼。
小红也帮着三妹提了些,她们交给张婶,任务完成,便去三妹的卧室说悄悄话去了。
两人脱掉鞋,爬上热炕,火热的炕让三妹觉得幸福就在眼前。
小红打量着三妹的卧室,说起自己住校的情况。
“十个女生一个大架子房,夏天还行,晚上能看见夜晚的星星。冬天可真冷啊!被子很薄,褥子不厚,风从窗缝、门缝里灌进来,冻得手脚都没处放。直到天快亮,被窝被自己的体温暖热了,这才睡去。闹铃响了,可真不想起床啊!
“后来,冻得没法了,便想些自救的办法。从卫生所要来一些输液瓶,灌上学校烧了八九十度的水,晚上抱着睡。通常是挨瓶子的肉烫得难受,挨不到的地方仍冻得难受。只好不停地将瓶子换位置,总算比过去干冻着好多了。有一天晚上,一个上铺的同学的水瓶不小心滚了下来,天亮,我一摸,被子上是冰渣子。
“有时,深更半夜,门外还会传来敲门声、开锁声、怪叫声,吓得我们抖作一团,一声都不敢出。
“后来,回家时碰到洪涛,他在校外附近的农家租了一间小房子。一来二去,熟悉了,有点感情了。他听了我说的这些事,便动员我与他合租,我实在也忍受不了了,便同意了。
“洪涛这人咋说呢?抽烟喝酒,还有点大男子主义。但花钱大方,水果蔬菜都是他买的,我负责做饭。
“这才搬过去没有一个月,我们相敬如宾。小房子有两张床,可以铺电褥子,房中有火炉。做饭可以在炉子上做,每月我们各出30元。感觉还是很划算。
“暂时这样,以后会怎样,先走着看吧。”
三妹静静地听着,小红慢慢地诉说。
三妹也住校,也是大架子房,不过门窗都很结实,玻璃窗,木门外面包了铁皮,密封效果好,不会有风灌进来。天冷的感受她也有,但被褥足够厚,晚上有暖水袋,早早灌好暖水袋,塞在被窝里,睡觉时,被窝暖暖的。宿舍也有火炉,多少也能提供点热量。再加上人多,自身也能贡献点热量。总之,没有小红说的那么凄惨。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如今听小红这样一讲,三妹也不知道再怎么说好。只能感叹求学不易啊!
张婶蒸了包子,烧了荷包蛋,小红吃了两个包子,说什么也不吃了。临走时,小红说有什么复习资料借她看一看。三妹爽快地将自己复习试卷找出来给小红,让她复习时参考一下。
腊月二十八,上午,大姐大姐夫给张婶张爸送来了一车临武大炭,卸车后,炭在门前堆起了老高。大姐和大姐夫亲自用架子车一车车推进家里的炭房里。当然,三妹和几个弟妹也帮着推车。
下午,二姐和二姐夫给张婶张爸送年货来了。他们带来了两只精光鸡,两盘土鸡蛋,两袋白砂糖、红糖以及两瓶蜂蜜,另外,还送来了两袋东北大米。
张婶张爸高兴得合不拢嘴,村里人见了都夸他们的女儿争气。
过年了,张婶张爸请来了张奶,刚分家后时在老四家,后来又去老三家。自从去年老三家盖房子,将张奶送过来,张奶便一直住在这里。张奶有四个儿子一个闺女。三个儿子和一个闺女都是有工作的,只有老四在农村。
张爸是老大,对张奶极孝顺。张奶抽烟,还要喝两口小酒。张爸无论在外工作,还是在家,每月总要买一些旱烟叶或纸烟,还要买两瓶酒。即使是家里生活很困难的时候,也没有落下。
从来到三妹家,每天早上,张婶总要为张奶烧一个荷包蛋,晚上早早吃了晚饭,张爸便给张奶端一小杯酒,张奶一口干了,就很快安然入眠。这一切,三妹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三妹小时候跟奶奶最亲,一直跟奶奶一起睡。睡不着了,就缠着奶奶讲古经,在奶奶娓娓动听的故事中入睡。天冷时,奶奶用自己暖热的腿给三妹取暖。
奶奶的脚是缠过的。奶奶讲过自己缠脚的经历。那时候,她六七岁时,她妈妈就给她缠足,她哭呀叫呀,拒绝缠脚,她妈妈也哭,但还是狠下心把她的脚指头一个个掰向脚心,用白布缠起来,她不敢走路,疼得钻心,但还得去走。像刚学走路一样,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前挪,磨起了脚茧,脚指头磨受了,这才算过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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