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司机问地址。
“你住哪儿?”
“这个不急,我来这儿其实还有别的事,住的地方我也解决了,不过离你学校挺远的。”
陈密言说,“但是老朋友嘛,把你放第一位,我先请你吃饭吧,到时候我自己回去。”
江散神色复杂,“好。”
吃完饭,两人站在风雪里,大朵的雪花将两人的头上都染上了色。
陈密言时不时的将自己身上的雪花拍落,只有江散,安然不动,脑袋上不一会儿就顶了薄薄的一层。
江散头发白了,陈密言没有。
他俩都有伞。
“大概就是这个情况。”陈密言说,“谢谢你能帮我,我先回去安排一下,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再喊你,谢谢!”
他说了两次谢谢,就差鞠躬了。
“等处理好了这些事情,我们再在这里好好玩几天,我还是第一次来北愈市呢,我很喜欢这里。”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撑起伞,将风雪阻挡在外面,“听说这里有很多旅游景点都值得一逛。”
“不客气。”江散心情复杂,想了好一会儿,说,“处理好事情就回去吧!”反正他也醉翁之意不在酒,
顿了顿,“我学业忙,可能没……陪你旅游,有没有时间……我不确定。”他叹了口气,“当然你喊我我肯定会出来。”
旅游?于他而言是对自己的赏赐,于陈密言而言是加固他俩的友谊,无论哪种,都不需要。
可江散好不容易说出的狠话到最后还是软了。他舍不得。
“其他的,你有需要喊我就好了。”他说,“我会尽全力帮你。”
陈密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思考片刻,他将伞向他的方向偏了偏。
“谢谢你!阿散!”他说。
江散的泪水忽的一下涌了出来,难以抑制。
他转过身用手捂住口鼻努力呼出几口寒气,寒气氤氲,似乎在空气中结了冰,“这里的冬天真冷啊!”
脚趾头都要冻掉了。
永惜市的冬天也很冷,还不会下雪。
还记得以前吗?我最讨厌冬天了。
冬天是穷人的地狱。
没遇见你之前,我连一件不透风的棉衣都没得穿,我连一双不会进水的鞋子都没有。
直到遇见了你。
你让我度过了两个温暖如春的冬天。
阿言,你叫我怎么释怀啊!我又该怎么忘记你?
心里的思绪纷乱到爆炸,心痛到想把心脏挖出来,可他没有说,一句也没有说。
……
车到了,陈密言坐车走了。
车子开的很快,他走的也很快,他一次也没回头。
只有江散,在他走后的很久仍然在原地踱步。
可惜现在,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目的。你连对我的亲密称呼都可以出卖。
我还是我,可我们早就不能是我们了。
他们是在半个月后回永惜市的,陈密言随口问了一句,“你也放寒假了吧!要不要一起?”
不管怎么说江散帮了自己大忙,这点客气还是要有的。
江散想了想,“好啊,一起!”
老家的房子不是自己的,外婆去世后,房子就被居委会收回去了,他现在确切的说,已经不属于永惜市人口了。
当然他也不属于北愈市人。
他没有房子。
未来打算去哪里定居,该何去何从,他不知道。
但他还是说,“好。”
“回家祭拜一下外婆。”他说。
这次,陈密言没有说要和他一起。
又是一个新年。
在陈密言的印象中,他生命的二十三年来,没有一个新年如今年这样热闹过、漫长过、痛过。
没有别的原因。
李悯臣。
“跪下!”
“陈密言我给你脸了是吧!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结果你来真的!”
“还搞那么大阵仗!”
他妈妈忍无可忍,“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
“你给我跟那个男的断掉!”
记忆里,这还是他父母在他成年后第一次打他。
以前,他干的都是混账事才挨揍。
这次……他不知道。
他有点迷茫,尽管不知道他做的对了还是错了,他依旧抬头死死盯着眼前唾沫横飞的母亲。
这是他以前挨揍时一贯的态度,没错,痛也没错,死也没错。
如今再次效仿,久违的熟悉感袭来,他竟然觉得如此亲切。
“你和一般人在一起就算了,你居然和成份这么复杂的人搞一起?!”
他妈妈的情绪特别激动,他爸在旁边劝慰但也不敢太过护短,只是偶尔拉一下,软弱的说几句,大多时候都欲说还休。
“你是不看新闻是吧!还参加葬礼?!”
“我现在去单位都巴不得走下水道!”
“还有你爸,勤勤恳恳一辈子。眼看要升迁了,就因为你这破事!”
她一把拉过陈密言父亲的胳膊,“被人举报,现在别说升了,原来的职位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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