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介绍下,这位是精诚建筑公司的总经理助理林倩,和我结识于都市豪庭项目。”袁舒手掌再向杨子江一伸。
“这位是我大学同学,最好的朋友,刚回国,东海建工的杨子江……”袁舒询问地看向他。
见杨子江会意地点点头,自豪地说:“杨科长。”
林倩笑容满面地伸出手:“杨科长真是年轻有为,能在这个年龄做到省属国企的科长,前途不可限量。”
“林经理这么年轻,就能做到总助,能力我自愧不如。”杨子江伸手相握。
“我们只是个小私企,随便封的头衔,和五百强的建工没法比,实在过誉。”林倩娇羞一笑,一扬手中袋子。
“我带了不少菜,杨科长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好的,我就沾光了。”杨子江有点懵,两人看上去很密切,什么关系?
“林姨,林姨。”豆豆抬头依赖地望着她。
“豆豆好啊。”林倩摸了摸他的头,“阿姨去装菜,一会我们就吃饭啦。”
“你们坐,马上就好。”他对两人一笑,熟稔地走进厨房,豆豆跟着也进去了。
碗碟碰撞声,水龙头流水声,响了起来。
袁舒神色尴尬地轻声解释:“什么关系也没,她出于同情屡次援手,我一直拒绝,豆豆要妈妈她能安慰好,所以就这样来往了。”
林倩从厨房里出来,用抹布把餐桌擦了一遍,回头端出好几个盛满菜的瓷盘放在桌上。
又麻利地布好了碗筷和酒杯。
“大家吃饭吧。”她笑意吟吟地一笑,把豆豆抱上了儿童餐椅,“你们先喝点,我去淘米煮饭。”
转身进了厨房。
两人坐上了餐桌,袁舒拿了瓶白酒给双方各斟了一杯:“惭愧,就这样给你接风了。”
举杯一碰,干了。
林倩用电饭锅焖上饭,也出来坐在了袁舒边上。
“你怎么接风,我都不在意。”杨子江摸了摸狼吞虎咽吃着菜的豆豆,“只要你们能幸福快乐,孩子能健康成长。”
袁舒听出了话外音,夹了片牛肉,用力嚼了起来。
“我一直知道责任,只是这事对我的价值观摧毁太大了,我不知道努力是否还值得,幸福是否会一夜消失。”
杨子江看着他毫无生机的眼神,点点头。
“我懂,巨大的不安全感,让你现在处于一切无意义的自我怀疑中,所以干脆今朝有酒今朝醉了。”
袁舒自嘲地一笑:“就是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的心态,做什么都无意义。”
林倩斟了杯酒,向杨子江一敬:“大哥今天来的真好,平时他根本就无话可说,需要你来鼓励他振作。”
杨子江和她一碰:“在他人生低谷的时候,你能伸出援手,该我敬你才对。”
林倩笑着一拨长发,一口饮了。
杨子江抬手喝了,考虑到豆豆在边上,把话题转到了大学时代。
林倩静静听着,一会照顾孩子,一会为两人斟酒,杨子江总错觉她是白丽华。
看来自己还没习惯袁舒身边换了女人。
这个总助,明显看上袁舒了,不然怎么会做女主人才做的事。
身上的套装价值不菲,首饰更是名贵,还戴着卡地亚的蓝气球腕表。
袁舒一无所有还带着娃,现在还潦倒不堪,因为爱情,所以她甘愿洗手做羹汤?
这真难得啊,袁舒需要女人的柔情来慰藉。
饭好了,林倩给豆豆盛了一碗,照顾他吃完,牵着蹦蹦跳跳的孩子下楼去散步了。
屋里一下陷入了沉寂。
两人碰了一杯,滋溜下肚。
袁舒摇了摇头:“我也不断尝试说服自己振作,却屡屡失败。”
“看来真正的打击,在你出来才开始。”
“只是无妄的牢狱之灾,我能扛得住。”袁舒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搐起来,“我扛不住的是因为我没用,老婆为了救我,被迫以身伺贼。”
“那天回到家,丽华哭着对我跪下,就在……这张沙发前。”袁舒捂着脸,手一指。
“她求我原谅,为救我出来,她做了交易,答应做别人情妇。”
“情妇。”袁舒声音哽咽地大吼一声,眼泪簌簌落下。
“她说自己已经不干净了,无颜再做我的妻子,孩子的母亲。
叮嘱我重新找一个老婆,带大豆豆。
说拖下去,只会给我和孩子蒙羞,亲友问起,就说是她出轨了。”
袁舒嚎啕大哭起来。
杨子江默默地喝了杯酒,这是男人极致的屈辱,简直生不如死。
袁舒滑落到了地上,身体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了痛彻心扉的嘶吼。
杨子江走过去,将他扶到椅子上,用力抱了抱他。
“我知道你对这世界产生了恐惧和不信任,放心,我永远是你朋友。”
袁舒的泪水肆无忌惮地流淌下来,终于有个信任朋友可以倾诉了。
憋得太痛苦,太难受了,每天都有千万把刀在戳着心脏。
“她说离婚后人家答应给我二千万,还会帮助我创业,这样我和豆豆就不用吃苦了,这是她最后为家做的贡献。”
袁舒抓起酒瓶就要灌,杨子江连忙夺下,这么喝只会毁了自己。
大吼:“不要垮,撑下去,你还有儿子要照顾。”
袁舒浑身一震,愣了一会,抹着眼泪点点头。
杨子江打开冰箱,找到一瓶冰可乐,拧开递给了他:“喝它也管用。”
袁舒接过,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沉默了一会,低声喃喃:“这是让我卖老婆,在用钱践踏和羞辱我们一家的尊严和人格。”
杨子江也开了瓶冰雪碧喝了起来,他要压下燃烧的心火。
袁舒眼神呆滞地继续自言自语。
“我不要钱,也理解她的牺牲,不同意离。
她说答应再反悔,人家财雄势大,报复的话她就白白牺牲了,她不想我们父子有危险。
我不同意,她现在也会去和别人同居,让我不要坚持了。”
杨子江心情沉重地问:“你怎么理解她?”
袁舒双手捂住脸,呜咽地说:“有一种爱叫放手,有一种爱叫分离,有一种爱叫成全。”
杨子江沉默不语地看向了沙发上方挂着的全家福。
往日的幸福,已经被香烟熏上了一层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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