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东岸的灭顶之灾。”
“我?”她听闻有些纳闷,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忽然开这样的玩笑。
显然她并不相信白曳的话,但她还是问了一句:“那,那个时候你还在吗?”
他抬眼看向戟颂,眼中翻涌着思绪。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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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点着几盏幽灯,四下无人,地上和墙上均落下了不同程度的巨大爪痕,地上残留的血迹已经干涸,像是之前已经经历过了一场激烈的打斗。戟颂抬眼向面前看去,大殿的正中央,坐着一个男子。
一袭银白色的祭袍及地,反射着殿内昏暗的灯光,倾城绝美的面容被摇曳闪烁的灯光笼罩其中,若隐若现,朦朦胧胧,眉宇之间含有些许不怒自威的冷凛,皮色胜雪,肤若凝脂,身后似水的银丝几缕散落在肩膀之上。
他位于高座,拇指上的扳指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一双幽蓝色的眸子之中似静谧的潭水般深不见底,映出了方才走进大殿的身影,他眼中疏离而带有一丝淡漠,打量着下方出现在此处的人。
他虽看不到不死之身的命格,但一眼瞧上去,便知来者是个女子。
禁制的忽然坍塌,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他们本以为禁制会一直持续到战争结束后,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坍塌了,令禁制之外的妖子不由得猜测,是不是派出去的军队已经打了胜仗,才会令禁制坍塌。
叶城谌回到营帐,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手握卷轴,一双透澈的眸子朝着战场的方向看着,目光好似能穿透一切。
“长目,你看到什么了。”叶城谌问道。
“奇怪,我们的军队还没动啊……”长目疑惑地皱起眉头,这样看来的话,应该不是因为战胜之后,禁制才坍塌的。
叶城谌心中一动,对长目说道:“你看看白曳在哪里。”
“嗯。”长目应道,继续向远方看去,似乎看到了什么,眉头皱得更紧了,手里的卷轴忽地滑落到地上。
“你看到什么了?”叶城谌问道。
长目收回目光,惊异地看向叶城谌。
“白将军……已经到长尽河大祭司的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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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见长河族的大祭司。”
戟颂身上的铠甲满是行尸留下的抓痕,污浊的血迹顺着铠甲流淌而下。
她走进大殿,看着正中央的男子沉声说道,手中的大刀经过一路拼杀,沾满了黑红掺半的鲜血,鲜血在刀刃上汇聚成流,从刀尖不断地滴落在殿内光滑的地面上。
男子一双清眸潋滟,其间流转着幽蓝色的光泽。
他注视着眼前之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就是。”
戟颂听闻,看着面前俊美异常的男子,神色微微一动。
她原本以为长河族大祭司,是个口中念念有词、头上没毛嘴里没牙的老头儿,但没想到这长河族大祭居然如此年轻,长相清美俊逸,与她日日所见那些妖子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若他不说话,戟颂万也不会想到眼前之人便是长河族的大祭司,而不是从何处而来的妖子。
算上来这里之前的那场战争,戟颂已经连续奋战了数日,双眼布满了血丝。戟颂手握着被鲜血染红的大刀,脚步沉稳地走向长河族大祭司,身后留下了一串血色的脚印。
戟颂可不管他长得如何,既然来此,便是为了一刀砍死他。
长河族大祭司看着逐渐向自己走来的人,此刻戟颂眼中腾升起来的杀意,悉数落入了他潭水一般静谧的眼中,但他并不急着躲闪,看了戟颂许久之后,缓缓说道:“身为人子,身为不死之身,为何要为妖军卖命?”
听闻祭司的话,戟颂逐渐放慢了脚步,握紧刀柄的手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她身为西岸妖子的将领,与人子交战的这些时日,这个问题从未停止被人子提起。
当初她在东岸的街头,目不能视,只能做个落魄的乞丐之时,没人念在她是人子而对她施以援助,可如今她成为了妖子之中的人子将领,却不断地有人子提醒她,她是个人子的事实。
好像她身为人子,身为不死之身,就该为人子献出自己不死的身体;应该永远为那些不能够接纳她的人子,流永远流不尽的血液;应该为那些自私自利的人子献出自己的一切。
即便她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他们摧毁。
“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通晓世事……”戟颂握紧了刀柄,眼中的仇恨随着血丝不断蔓延,一字一句,语气平静地说道,“但你如果是从这个地方,这个曾经充满同类的地方,生活过的人,在失去一切身陷囹圄之时,你也会憎恨,也会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也会觉得这个地方无可救药的……”
换做任何一个人子,如不是在对人子万分绝望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冒着被妖子杀死的风险,去做妖子的将领呢。
“我知道。”祭司双眸静谧,不带一丝波澜,“但侍奉于王室,是你我生来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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