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少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她看着自己弟弟被冻的青紫的身体,俯身抱起了他。
邻居告诉河生,是从雪地里窜出的野兽将弟弟咬死的。
河生很想相信他们,但是她心里很清楚,野兽不会只是去咬弟弟的一只手臂和一条腿,还将咬的边缘咬得如此整齐,更不会将弟弟的遗体藏在冰窖之中,准备慢慢撕咬。
被驱逐到西岸之后,过去的半个月,说是河生过得最艰难的半个月也不为过。
她跟随探路的车队去雪地深处寻找能够容身的地方和食物,却不料出现了罕见的暴风雪,暴风雪声势凶猛,如同滔天的白色巨浪,一多半的同伴被卷入了暴风雪之中,她和领队躲进了一个洞穴才勉强逃过一劫。而她这才方才回来,就听到了弟弟的死讯。
他弟弟五岁,战乱之后,来这冰天雪地的地方过了一年。
河生抱着他,就如他尚在襁褓之时那样,她抱着他在无人的雪地里坐了很长时间,她的弟弟自出生起,就没有跟她过一天舒适的日子,就连他现在的墓穴,她也只能勉强将他埋在雪层之下,才能免遭同族啃食。河生一边哭,一边用已经冻红的手挖出了一个地洞,将他小小的遗体放到地洞之中。
雪地上吹来寒风,将河生脸上的泪水和睫毛冻结,河生的手也已经失去知觉。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早点离开,是最好不过的了。
在这个恶劣的环境中,无论是什么都是十分有限的,但原先处于上层的贵族们仍旧具有指派下层人的权利,将原本便有限的东西肆意挥霍,除此之外,河生这样的下层人面对的还有无休止的压制。
但是她并没有能力去反抗。
她只是一介草民。
“河宥他……节哀。”林谆方才回来,听到这个噩耗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看着河生悲伤的样子,对河生缓缓说道。
河生已是万念俱灰,没有力气回应林谆的话。林谆过去,紧紧抱住了河生。
自河生的母亲惨死之后,河生和弟弟到寡妇家里住了一些时日,等到寡妇家的食物都吃完了之后,逼不得已离开了村子,在战争中颠沛流离,最后遇到了林谆和林幸两姐妹,她们也在战争中失去了父母。他们结伴生活,相互扶持,但是被后来部分人子的叛变牵连,一起被驱逐到了西岸。
弟弟死去后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河生依旧和别人一起出去找合适的栖息地,寻找食物,在雪地里遭受风暴的侵袭时,她反而会有些庆幸弟弟已经死了,不用再遭受这样的痛苦。
只是他一定很孤独。
河生曾无数次从梦中惊醒,梦到自己的弟弟被埋藏在地下哭泣。
这样的日子循环往复。
-
大约半年后,他们找到了一片合适的栖息地,是一个独木成林的地方。
河生所在的车队将车子停靠在绿洲边缘,纷纷下车进入了绿洲。
绿洲之内气候温和,浓密的枝叶带来一股清新的气息,令河生想起了幼年时东岸度过的夏日,地上的泥土松软,树干之下盘根错节,树木高高插入云霄,一眼望不到尽头。
不过最令人注目的,莫过于远处的庞然大物了。
远处的巨树遮天蔽日地生长着,光是一片叶子落下来,就足以覆盖十辆他们乘坐的马车。
从远处望去,是只见枝叶而不见天际,河生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树,大得令人心生恐怖。车队的人都显而易见地被远处的巨树所吸引,执意要去那巨树之下看一看,河生也只得跟过去。
树上的藤蔓如同毒蛇一般缓缓缠绕着树干,粗壮的枝干上游走着多条长足五丈的巨蟒。巨蚺潜伏在丛林茂密的枝叶之中,一字瞳紧紧地注视着闯入者。
河生走在人群当中,抬头看向那棵巨树,心中一种压迫感逐渐增强,在她难以忍受之前急忙低下头去,可就是这一低头,她看到了地上一道道巨物挪动的痕迹。
她警戒地向四周看去,发现周边并无异物,她稍稍放下心来,但随后回想到的一个细节令她寒毛直竖。
“刘罡去哪儿了?”河生问道。
众人后知后觉地停了下来,林谆惊愕地发现吴锦也不见了,她抬头看去,发现头顶上方茂密的枝叶间,赫然横着一根黑色的影子,那庞大黑影缓缓挪动着,模样与粗壮的枝干无异,但是细细看去,上面满是细密的黑鳞。
林谆瞠目,口中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家看上面……”
河生抬头看去,从她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见巨蚺那颗奇巨无比的蛇头,光是巨蚺的一个瞳孔就可以将河生的身躯囊括其中。河生吓得双腿发软,一时间脑子空白,忘了逃跑。
随着身后大地的一阵颤动,河生的身后又出现了另一条巨蚺。
众人惊恐万分,四下逃散。
巨蚺庞大的身子迅疾在地上移动着,于四周堵截,画了一个圈,将一部分人圈了进去。
河生有些惊惶地咽了咽口水,回神,在巨蚺庞大的身体交错之时产生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她从中看到了一丝生机,来不及多加思考,便迅速地从巨蚺的身子间露出的空隙穿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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