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看了,眉头皱得更紧。
王妃看了看旁边的佣人,颤抖地说:“王爷,就不能在下人面前给轩儿留些颜面?!”
“颜面?哈,你问问你的好儿子,胡闹闯祸时,可曾想过皇室宗家的颜面?”
“轩儿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皇室宗家的颜面,哼,这么大一副担子,凭什么要让他背?!”王妃也激动地质问,话到情处,她双手抱住赵煜轩,置于胸怀最深处。
“凭他生在皇家!凭他养在王府!凭他顶着赵姓!”靖王怒发冲冠,猛地伸手指着地上的奏折,“你看奏折上写的什么?所幸慕氏尚知礼节,不曾逾矩。言外之意是艺女知礼,皇家轻浮,若不是对方知礼守矩,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不节之事!”
一口气说完这些,靖王双手背于身后,鼻翼不停翕动。
赵煜轩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激烈地斥责,只能双手紧紧抱住母亲的躯体,躲在母亲怀里,小声呜咽,瑟瑟发抖。王妃一脸镇定,注视暴怒的丈夫,抚摸儿子颤抖的脊背。
此刻,黔夫已将其他下人赶出,只留下几个管家供靖王使唤。靖王沉默了一会,猛地抬起头,仿佛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今日出了这等丑事,全怪我平日管教太松,是我之过。阿三,请家法!”
请家法这三个字,惊得赵煜轩哭了!三管家哆哆嗦嗦拿来一把竹制戒尺,那尺光溜溜,专门用来打手心。
靖王扫了一眼戒尺,低声道:“换戒杖!”
“王爷......”
“嗯?!”靖王挑起剑眉,看了一眼犹豫的三管家。
管家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扑腾跪下了,“小王爷才过10岁,念及初犯,且饶他这一回吧。”
靖王面无表情,转头看了一眼黔夫,黔夫很快从内堂拿出一根浑圆结实的木杖。
看到丈夫的举动,王妃觉得不可思议,她气得颤抖,连声音也有些断续:“王爷,你....真的...忍心下手吗?轩儿可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您为何这般发狠!?”
靖王虎着脸,并不答话,径直走向黔夫,握住他手里的木杖。黔夫紧紧握着,没有第一时间交出去。靖王没吭声,只用严厉的眼神看着这个生死相随的贴身护卫,然后用力把木杖扯了过来。
赵煜轩一直躲在母亲怀里,偷看父亲。当他看到父亲黑着脸,手握木杖步步紧逼时,崩溃了,他感到母亲的怀抱不再安全,不由得发疯似的大哭,并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叫声。
“不许哭!”王妃转过脸,反手给了儿子一记耳光。
“板子还没落下,哭什么哭?!”紧接着,王妃又声色俱厉地训斥。
赵煜轩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怎么挨过打,万万没想到此时,打他的竟是疼爱自己的母亲,一时懵住,收了声。
靖王也感到意外,刚才那一巴掌,仿佛打在自己心上,他停下脚步,怒视着王妃。
见儿子收了声,王妃回到了温柔的语调宽慰儿子:“轩儿,不哭,万事有娘呢!”
王妃安慰完儿子,转身正视盛怒的王爷,她咳了两声,向丈夫走去,在距离两步远的地方站定,横在儿子与丈夫之间。
看着王妃决绝的眼神,黔夫竟不由自主地向靖王靠近。靖王摆手示意他退下,黔夫疑虑地看了看王妃,不太情愿地退回。
王妃扫了扫周围的管家,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望向靖王,得到首肯后,争先恐后地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留下了一家三口。
靖王甩开袖子,“铛”的一声,双手将木杖重重地立在地上。
看到这等架势,王妃只是笑笑,说道:“王爷,妾斗胆问您,今日盛怒,到底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轩儿胡闹闯祸?”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靖王脸色像锅底。
“王爷,恕妾直言,您是生气,可并不是为儿子担忧。您不过是在陛下面前受了责骂,回来拿轩儿撒气罢了。”
“胡说八道!”靖王重重地用木杖捅了捅地板,“轩儿是我唯一的骨肉,他如此胡作非为,不求上进,枉费年华,本王怎能不生气?!”
“好。这么说王爷是真心关心轩儿的。那,妾斗胆再问您,平日里跟轩儿相处过吗?知道轩儿何时开始走路?何时开始说话?何时开始认字?!别说这些了,你怕是轩儿今年几岁都不知道?”王妃的声音有些高了。
“哼,我就恨自己知道得晚,我若早知道他是这副德性,怎会由着你把他惯成这样?!”靖王反击道。
“是,妾有责任,可王爷您就没有吗?”王妃扬起眉毛,“单就这件事,妾以为轩儿并没有什么不妥!”
“你说什么!”靖王又惊又怒,声音也变得古怪。
王妃并不胆怯,反是越斗越勇,昂首挺胸,说道:“轩儿与慕姑娘只是普通朋友,并无见不得人的地方。王爷您能不顾地位尊卑,结交江湖草莽,难道轩儿就不能有几个市井朋友吗?”
靖王未料到王妃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低头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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