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躺了一日,谢渊才算是缓了过来,小蛮说的对,他的身体的确不能这样放任不理,因而他决定出宫一趟,随便找个大夫开点止疼的药,至少在司马清再次折磨他的时候,他可以有喘息之机。
出宫的路途不算太近,坐在轿辇里他的心七上八下,却在这时听到轿外传来尖锐的声音,是花奴的声音,这个被司马清抬举成主子的奴隶正指责小蛮。
谢渊眉头皱起,“停轿。”
轿辇立刻停下,谢渊撩开帘子往外一瞧,小蛮已经被花奴压制住,她挣扎着喊道:“你别忘了,你只是一个奴隶,连我这宫婢都不如,你凭什么诋毁挺肥殿下。”
花奴冷嗤一声,扬鞭甩了小蛮一记,“就凭你那个失宠的主子,你也看在公众大呼小叫?!”
小蛮脸色铁青,恨毒了花奴,“贱怒,你敢打我,我和你拼了!”说着就要扑过去跟花奴拼命。
谢渊厉喝一声,“住手!”
“公子。”小蛮连忙跪下行礼。
谢渊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走到花奴面前,花奴见谢渊面色苍白更加得意,他实在不信这失了宠的病秧子可以使出什么花样。
“你见了本宫为何不行礼?”这是谢渊第一次在旁人面前强调自己东宫太子妃的身份。
花奴吓了一跳,但片刻便恢复了镇定,“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我行礼?”
谢渊淡漠地扫了花奴一眼,“就凭我是司马清三书六礼娶进宫的太子妃,而你什么也不是。”
花奴的脸色瞬间惨白,现在这种局势,他当然不能跟谢渊撕破脸皮,于是挤出僵硬的笑容道歉:“奴不知是太子妃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太子妃恕罪。”
谢渊冷哼一声,转向小蛮,“随我走吧”
小蛮虽惊讶于谢渊态度大变,只怕此番谢渊替自己出头,花奴要是告了枕头状,公子又要吃苦。
她搀着谢渊上轿,发现他的手凉得不像话,身子也在隐隐颤抖。
“公子。”小蛮担忧道。
谢渊摇头,“我没事,走吧。”
花奴阴恻恻地看着轿辇离开,发誓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谢渊坐在轿中,身子骤然软了下去。
“咳咳——”他捂着胸口,鲜血溢出嘴角。
待轿子到达回春堂时,张掌柜亲自出来迎接,如此大排场的官轿,想必里面坐的一定是大人物。可就在掀开轿帘的瞬间,就连张掌柜这样的医者也不由愣了一下,他从未见过一个人可以呕出这样多的血,且还在持续不断的呕血。
“这位官爷……”他话音未落,小蛮已经跪倒在地,“求大夫救救我家公子。”
小蛮将谢渊扶了出来,失血过多,谢渊已经无法直立行走,整个人靠在小蛮身上,竟是出奇的轻。
张掌柜一边给谢渊把脉,一边吩咐伙计取来干净的纱布替他擦拭嘴角和鼻翼的鲜血。
他想问诊,可谢渊却一直在持续的呕血,脉搏也是如浮丝一般微弱。
“快去请刘老来!”张掌柜急切道。
伙计匆匆跑出去后,张掌柜拿出银针,准备封住谢渊周身大穴,这才算止住了他呕血的动作,而谢渊也在失血中晕了过去。
刘老是回春堂坐镇的神医,坊间称他为阎王怒,寓意为阎王见了他救治过的人也只有怒气而走,难以勾魂,可见其医术精湛。
然而面对谢渊的病症,也实在是用了他太多心力,他从未见过这般虚弱不堪的人,骨立形削,还气血两亏,最要紧的是身上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青紫污痕。
“怎么样,刘老。”张掌柜焦急问道。
刘老摇头,“这病太棘手了,我束手无策啊。”
闻言,张掌柜心沉入谷底,“真的没办法吗?”
刘老叹了口气,“这病,老夫从未见过,不过这位公子身上伤疤遍布,可见曾受过酷刑,若非顽强毅志,早该死了。”
张掌柜脸色惨白,“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刘老摇头,“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老朽尽量试试,希望他能醒过来。”
谢渊醒来时,天已经黑了,睁开眼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他眨了眨眼睛,感觉喉咙很疼。
“醒了。”有人说。
谢渊扭头,见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站在床榻边,他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你好些了么?”
谢渊撑起身子,他发现自己全身都酸痛不已,“这里是哪儿?”
“回春堂。”
“回春堂?”谢渊努力搜索脑海里关于回春堂的信息,半晌才恍悟,“是京城最大的药铺?”
“嗯,年轻人,你病得很重啊。”刘老摸了摸胡须,语气惋惜地看着他,“这样纵欲下去,只怕性命不保啊。”
谢渊抿唇,他当然知道老人家说的是什么,可身为男子被人……他怎能说的出口,一想到自己的窘态被医者探了个清清楚楚,他就后悔出宫找大夫的决定,那样至少是宫里御医,至少他们会昧着良心说他没病,而不是提起这样难以启齿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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