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车辇还在疾行,晋临帝看着怀里虚弱的谢君离,忽然没了底。
他也是刚才才想起,若知谢家造反,以司马清那偏执的性格,谢渊只怕要受苦了。
也顾不得谢君离身体虚弱,不停下令速回建康城。
马车内,谢君离面露疲惫之态,路上晋临帝和他说了许多司马清和谢渊小时候的趣事,他亦很想早点见到这两个孩子。
“陛下说他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何以清儿那孩子会对渊儿这般排斥?”谢君离疑惑不解。
闻言,晋临帝轻叹一声,“清儿那孩子从小就倔,性子又桀骜难驯,做事鲁莽不计后果。我故意要磨他的性子,故而对他比较严苛,我猜他是在气我对渊儿比对他好吧。”
谢君离沉默不语,心中隐约有些担忧。
晋临帝继续说道:“倒是渊儿这孩子,性子温顺,沉稳持重,我有意想让他从旁督促清儿。”
谢君离眸色深谙,淡淡扫了他一眼,“那陛下可给了渊儿可以督促清儿的权利?”
此话一出晋临帝愣住了,“这倒没有。”
“那咱们得赶快回宫了,若清儿的性子真的比较像陛下您的话,那渊儿现在恐怕凶多吉少。”
谢君离这番话正巧戳中晋临帝的痛处,他立即命车夫加快速度前往建康城。
与此同时,禁室内,司马清呆呆地望着谢渊,他的脸色灰败、毫无血色,唇瓣苍白干裂。
“谢渊,你醒醒。”司马清握住谢渊的手臂晃了晃,试图唤醒他。
可谢渊始终没有半分反应。
他伸手探了探谢渊的鼻翼,触及一抹滚烫,司马清的瞳孔剧烈缩了缩,“谢渊,你醒醒……别……”
他想说别装了,可看到那些源源不断流出的血,他实在说不出口。
谢渊的身体一直以来都很健朗,怎么可能突然流这么多血,难道是……
想到某种可能,司马清瞬间面色煞白,他颤抖着将手覆盖到谢渊脖颈处,那里的跳动几乎微不可察。
他颤抖着收回手,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谢渊,你给我撑住!”
“御医,把御医叫来!快!”司马清疯了般对门外吩咐。
然而谢渊的状况越来越差,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慢,呼吸似有若无。
“谢渊,你给我呼吸啊!本宫命令你呼吸!你快点呼吸啊!!!!”司马清崩溃大喊,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你快点醒来!你快点睁开眼睛!你快活过来啊!!!”
谢渊静静地躺着,仿佛睡死了一般。
“不,你别睡!”司马清使劲摇晃着谢渊,眼眶通红,眼底布满血丝。
他的眼中充满焦急,他不相信谢渊会就这样死去,他明明没有病啊,那帮御医斩钉截铁说他没病的!仅仅是流一点血就会死吗?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进来,领头的是他许久不见的晋临帝,身旁跟着一个模样极为秀美的男子,看上去应该不年轻了,可岁月却对他格外优待,并未在他脸颊留下任何痕迹。
“清儿……”他极隐忍的看了司马清一眼,并未多言。
晋临帝目光如炬,似要将人扒皮拆骨,而后对一旁的梁仲卿吩咐道:“快去瞧瞧。”
梁仲卿领命替谢渊把脉,末了,他眉头紧锁,对晋临帝拱手禀报:“陛下,太子妃气息微弱,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朕就知道,就知道!”晋临帝双手攥成拳,狠狠砸向案台,咬牙切齿的看向司马清,“你这糊涂东西,朕就知道你迟早会闯祸。”
“不会的,不会的!不可能的!这没理由啊…御医明明说他没有重病,怎么会忽然就要死了?不会的。”
“或许是因为我那徒弟五味,为了替他止血封住了他的脉息,寻常医者瞧不出脉象。”梁仲卿猜测着摸了摸胡须。
司马清彻底懵了,原是如此,所有的御医说他没病的原因,原来是这样,天呐,他都做了什么!?
谢渊明明已经说了自己很痛,明明流了这么多血,他竟然视而不见?
他竟然还逼问他!还打伤了他!
“他……”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疼痛不已,根本说不出话。
晋临帝怒道:“混账东西,还不跪下认罪!!”
司马清浑身一僵,脑海嗡鸣作响,他抬头看了晋临帝一眼,随后跑到谢渊身边,附上那双冰凉的手,对那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医者道:“救他,求你!求你救他!”
梁仲卿神色平静地摇了摇头,“他已经油尽灯枯,我也无力回天。除非。”
司马清猛地瞪大眼睛,“除非什么?”
“除非有习武之人愿像陛下那样,用真气渡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我来救他。”司马清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梁仲卿看向晋临帝,晋临帝颔首示意他按照司马清的说法去办。
“你确定?你只需用真气护住谢渊周身三处大血。”
“嗯。”司马清郑重点头。
梁仲卿从袖中掏出银针,扎入谢渊穴位中。
晋临帝见状,拉着谢君离先退出禁室。
直到出了禁室,谢君离才两腿一软险些摔倒,一个是他的亲子,一个是他视为亲子的人,二人怎么会走到如今这境地?
他扶着墙壁,好不容易站稳脚步。
“清辞,你怎么样了?”晋临帝见他脸色苍白,连忙上前搀扶。
谢君离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歇会就好了。”
“梁仲卿医术高明,渊儿会没事的。”晋临帝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些许疲惫,“倒是你有痛心病,不宜操劳。”
闻言,谢君离垂眸,掩住眼底复杂的思绪,片刻后,才勉强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有事,我还要亲自交好清儿呢。若我那时没有离开,他会不会就不会像如今这般偏执。”
晋临帝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慢来,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司马清在里头足足等了七日,七日来滴水未进,他整个人消瘦憔悴,面色惨白,但他依旧固执地守在谢渊床榻旁,寸步不曾离开。
梁仲卿见他这般担忧,不由的开口与他交谈想借此缓解紧张的氛围。
“太子您真该对太子妃好一些,十年前若不是他舍身相救,如今病弱的就该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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