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四个月后,李微告知他们,元军自南向北,前后到达并州、冀州、幽州,不过都各自对峙了一个月左右,之后便退走了。
据上官推测,可能是对方觉得我边境四州防守严密,无可趁之机,方才退走,亦或是元人多年来都有侵扰边境之举,只不过此次动静大了些而已。
可是此类说法实在经不起推敲,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金陵城里,太子姚温深夜进宫面圣,呈上了从西边传回来的密报:正月,元帝铁穆耳崩。五月,铁穆耳之侄海山继位。
须发半白的皇帝匆匆看完密报之后,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将手中的折子狠狠地摔到地上,怒喝道:“都是一群饭桶!这正月里发生的事情,竟然拖到九月才打探到消息!如今那海山怕是早已稳稳地坐上了皇位,牢牢掌握住了大权,此刻知晓这些还有何用?”
站在一旁的姚温看到父亲如此大发雷霆,心中却是波澜不惊,面色依旧平静如水。
他缓缓开口道:“父亲息怒,依儿臣之见,元国当时的朝政定然处于极度的动荡之中。他们想必早在第一时间便封锁了所有消息,以防走漏风声。如此一来,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史璋率领大军驻扎在边境却按兵不动、迟迟不肯进攻了。他此举乃是以退为进之策,其目的便是要防范我们大虞趁虚而入,犯他东境。”
……
元国,这位18岁便出镇漠北,平息海都之乱的新帝海山,在铁穆耳死后展现了自己的铁血手腕。
让弟弟爱育黎拔力八达在元都发动政变,除掉了皇后卜鲁罕及她试图拥立的安西王阿难答。
海山则自漠北率军南下,取得皇位继承权,并登基于元都,这中间他只用了四个月。
九月,海山拜天祭祖,严明正统;论述先帝功绩,定铁穆耳庙号成宗,谥“钦明广孝皇帝”,蒙古语称完泽笃皇帝。
大虞建国不久,每州营都有人数要求,平日里不起战事,也养不起这么多士兵。
当李微宣布,敌军退走,战事已停,可以归家的时候,百余人的队伍里过半都眼含热泪,这半年的军旅生涯使他们脱胎换骨,直面死亡的恐惧一直萦绕心头,久久不能平息。
每个人都领到了半年的饷银,一个月一两五钱,六个月加一起一共是九两。
阵亡抚恤36两,征兵时都有造册,不愁找不到家人。
陈明换了衣服,刚准备离去时,被李微拦住:“此次作战,原豫州营兵士亦有折损,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举荐你入我豫州营,从此有了编制,以后就可月月领饷了。如果不愿意,倒也不用勉强。”。
陈明看他言辞恳切,仔细考虑以后,还是委婉拒绝了他。
对此,李微毫无芥蒂。
毕竟当初他可是亲眼看到,陈明是被抓来参的军,现在人家想退伍归家,也情有可原。
出了豫州营的陈明没了往南再回到许州城的打算,反而是向北行了百余里到达了豫州下辖的另一地域——怀州。
陈明不知道的是,早在八月份,那杨主簿就已经收到了上边下发的文书,迁他到怀州城任职。
从正九品升到正八品,而且还是有实权的县丞,杨大人是喜不自胜,稍作收拾便到怀州城赴任了。
杨大人既走,其家眷自不能留,杨文远只来得及派人给云家递个口信。
真是想躲都躲不掉。
云常山知道杨主簿升了职,生怕杨家悔了这门亲事,急忙写信给杨文远,商定嫁娶的日子。
杨县丞得知此事,只觉得云家的嘴脸恶心,更瞧不上这门亲事,只是杨家世代清流,读书人最重脸面,没有发生什么性质恶劣的事情,也不好取消两家的婚事,最终定在下个月十八。
结束了半年军旅生活的陈明,自觉受益良多,就连走路时也有了几分士卒的影子。
这几日陈明除了赶路,依然没有放松训练,可见他虽然走出了军营,却依然处在更大的樊笼。
身上有些武艺傍身,总归是好的。听说最近边境几州都有匪人趁着战事劫道乡里,现下官军腾出了手,只怕他们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一入九月,云锦便被父亲送到了怀州城下辖的县里。
毕竟许州与怀州相距二百余里,若是等九月十八怀州城结亲队伍去迎,只怕走个一天一夜也到不了许州城,还谈什么良辰吉日。
对于这门亲事,云锦无悲无喜,只不过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于父亲的心思,云锦一清二楚。
好在听说那杨公子也是个读书人,年春还中了秀才,虽只是远远见过,却也能看出他是个丰神俊朗的公子,惟愿婚后伉俪情深。
单看着这几日不断从许州城拉过来已经堆满院子的嫁妆,就知道父亲也是花了血本的。
这一幕也被有心人看了去,慕九容可不是趁着战乱打家劫舍的贼匪,蒙古人入主中原时,他盗过南宋皇帝的寝陵,也抢过官府押运的漕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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