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为褚若即便心里不服,好歹口头上也会先答应着,糊弄她两句。
谁知褚若却突然变脸,毫不客气地回呛道:“有错在先的是她,几次三番使诈,陷害我的也是她,凭什么要我先去跟她缓和关系?”
“你做妹妹的,向姐姐低个头,有何不可?”
“那她做姐姐的,哄一哄我这个妹妹,又有何不可?”
褚若哼了哼,立即站起身,姿态略显傲然,“我堂堂县主之尊,去向一个民女低头,您让我的脸往哪搁?不跟您瞎扯,我回去睡觉了。”
做样子屈膝福了福,风风火火地朝门帘外走去。
陈氏看得直瞪眼,气愤之余更多的是震惊。
飘了,这死丫头真的是飘了!封了个县主,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在下首陪坐的卫清娥见状,起身向陈氏告了退,快步追出去。
到院门外,赶上褚若,看着她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二妹妹最近怎么了?行事作风完全不像平常,婆母的话固然可气,心里骂一骂也就罢了,何必正面呛她?将来嫁去靖安侯府,多少还是需要娘家撑腰的,把父母得罪了可对你不利。”
褚若混不在意地道:“我就是舔着脸讨好他们,将来到了婆家,也指望不上他们撑腰,我就是要指望,也该指望嫂子与大哥。”
“我们?”卫清娥诧然,惭愧地自嘲一笑,“不是我与你大哥不知感恩,只是我们什么处境你也瞧见了,这国公府谁把你大哥当个人物?我们就是想给你撑腰,也没这个实力。”
“现在没有实力,不代表将来也没有,”褚若正了正神色,定定地注视着她,“当有一日我大哥做了世子,还有谁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世子?你大哥?”卫清娥睁圆双眼,一副见鬼了似的表情,“二妹妹今儿也没喝酒啊,怎么开始说醉话了?”
褚若扬眉轻笑道:“这可不是醉话……再说,难道大嫂就不想吗?”
想,那可太想了。
可惜褚纪乃庶出,世子之位是怎么也轮不到他的。
卫清娥惆怅地叹了口气,只当褚若说了个笑话,并不往心里去。
回覃香苑后,褚若进屋洗漱,屏退了丫鬟们,躺下歇着了。
三更天时,夜阑人静,她悄悄起来,翻窗出去,离了院子,避开值夜人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褚越的居所。
见书房亮着灯,屋里有人说话,遂潜伏至窗下偷听。
“二哥你也真是的,还说自己手狠呢,都不知道多派上几个人,现在好了,那村姑非但毫发无损,咱们反而还打草惊蛇。”
是褚煦的声音。
褚越与褚煦同住一处,平日有读不懂的文章,褚煦总会过来向褚越请教,因此两人常常在书房待到深夜。
“这次确实是我疏忽了,”褚越激愤地捶了下桌面,两条眉毛倒竖,“我只听欢儿说,褚若会武,哪里想到她武功有这么高?四个大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奇了怪了。”
褚煦口吻很不善地说道:“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得赶紧另想办法对付她,不然她很快就会出手对付咱们了,那个村姑毒着呢。”
褚越蹙起眉,懊悔道:“早知她会回来讨债,当初南下避乱途中就下手狠点了。”
听到这里,褚若的瞳孔震了一下。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褚煦冷声道:“可不是么,谁能想到她命这么硬,两岁走丢,还是个姑娘,居然都没死,二哥你就该在把她丢下之前,给她一刀子。”
原来当年她不是自己走丢的,是被褚越故意丢下的!
与家人走散时,褚若刚过两周岁,时隔多年,对当年的事已毫无印象,今生乃至前世几十年,她一直都以为是战火将自己卷离了至亲,今天才得知真相。
里面褚越又说:“母亲生那个死丫头时难产,被折磨了好几个时辰,差点没命,我就知道她是个不祥之人,只有丢掉她,咱们家才能安宁,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她不在这十几年,国公府风平浪静,她一回来,府里就没一天安生过。”
褚若听了,顿时怒火中烧。
他才不祥呢,他全家都不祥!
好,那就新仇旧账一起算,不整死褚越,她名字就倒过来写!
书房内,两兄弟又叽里咕噜地咒骂了褚若几句,准备各自回去安歇。
谁知刚要动身,门帘外忽然咚的一声响,像是门口的小厮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褚越掀开门帘出去看,屋里的火骤然熄灭,只剩下墙角两盏灯,一片昏暗。
有个黑影闪过,啪啪扇了他两个耳光,未等他看清来人样貌,胸口挨了一脚,身子飞出一丈多远,摔在内间的长案上。
“二哥!”褚煦惊恐地呼唤了一声,急忙跑过去。
不料里间的灯也接连熄灭,那黑影如风刮过,带起一股寒气,激得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什么人?敢在国公府装神弄鬼,不想活了吗?”褚煦鼓起勇气,颤巍巍地对着空气喊道。
没人搭理他,只片刻,身侧响起褚越那杀猪般的惨叫声。
“啊!!!”
褚煦吓坏了,本能地往远处跑开,结果撞到墙壁,自己把自己撞了个头晕眼花,摔在地面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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