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若看了他一眼,淡淡然说道:“我只是儿媳,不是子女,又是刚嫁过来,婆媳之间没什么感情,能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帮着她解决困难,已经不错了。”
说到此处,她端起银儿才刚送过来的先前没喝完的半碗羹汤,喝了两口,唇角微微笑开。
“论孝顺么,我当然比不过世子,你这么大个孝子,有没有尽你的一份力,为你母亲排忧解难呢?”
这件事冯夫人一直捂着,冯昭也是今天才知道,况且他既没钱,在生意场上也无人脉,根本做不了什么。
“是我在问你,扯我做什么?少转移话题。”
褚若只想发笑,同时也有点失望,从前她总嫌三皇子是个草包,以为重活一世另嫁他人,能换个脑子好些的,不曾想,冯昭比他更草包,
“我没闲工夫跟你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把借条交出来。”冯昭冷眼盯着褚若,用命令的口吻道。
褚若已是不耐烦,“你上次答应过我什么,难不成都忘了?”
“一码归一码,今天的事是你不对在先。”
“不给你们冯家占便宜,就是错吗?想不到你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如此厚颜无耻,腿废了,骨气也没了?”
冯昭当即气粗了脖子,“你……注意你的言辞!”
他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他的腿,可褚若不但三番四次地提,还故意他伤口上撒盐。
“嫌我说话不好听是吧?那就别来犯贱。”褚若一拍桌子,拂袖回了里间。
冯昭咬紧后槽牙,脸像块猪肝,难看至极。
都怪这两条腿不争气,这么长时间了还站不起来,否则他哪需要受这种闲气?
夜里将近三更,靖安侯从书房过来休息。
冯夫人睁着两只红肿的眼向他抱怨了半天。
“你哪天有空闲,也过来教育教育褚若,她不怕我,兴许对你这个公爹还有敬畏几分。”
靖安侯一脸为难道:“毕竟是儿媳,需要避些嫌,我也不方便说她什么。”
冯夫人气恨道:“就没见过这样的儿媳妇,自私自利,自家人还要收钱,简直是落井下石!也不知道那端国公夫妇到底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褚若这事做得的确不厚道,”靖安侯不喜地皱了皱眉,搁下书本,来到火盆旁烤火,“都说乡下人淳朴,想不到她还挺奸猾,不过也不用跟她生气,先把这关挺过去,管教儿媳的事以后再说。”
“我有个同僚,其胞弟也是做药材生意的,上个月刚进了新药,很有些存货,白天我问过了,说可以给九折,明日就赶紧把钱准备好,派人去运来吧。”
冯夫人不满:“同僚一场,才给九折?这与趁火打劫何异?”
靖安侯叹气:“总比别家不打折的好。”
“那倒也是。”
隔日早上,褚若去西华堂请安之后,来到冯暄这里,向她套话,很快便打听清楚了冯家的药材在运送回京途中遭到打劫的来龙去脉。
回到住处,她写了封书信给褚纪,吩咐拾翠送出去。
银儿颇为不解:“小姐,你为何认定那些悍匪是有人指使的?”
“通常来说土匪打劫为的是财,怎可能将价值数万两银子的药材烧掉呢?”褚若抱着小手炉,拇指时不时的摩挲着虎口上的疤,两眼望向窗外,那里有棵盛开的红梅,“说明这伙匪徒压根不是劫财而来,他们就是要毁掉这些药材。”
冯夫人他们之所以没回过味,也是因为只忙着填补那巨大的窟窿了,一时间无暇他顾。
银儿这才恍然大悟:“对呀!奴婢怎么没想到这点?那依小姐看,幕后主使会是谁呢?”
“这就难说了。”褚若伸伸懒腰,打了个呵欠,“有可能是冯家商场上的对手,也有可能是冯家的仇敌,还有可能是那几家客户。”
她写信给褚纪,便是想请他帮忙调查那几家客户这段时间的动向。
“客户?不可能吧?”银儿的脑袋再次被雾水占据,“货没了,他们也得不到好处呀。”
褚若笑了:“怎么得不到?你不要忘了,不能按时交货,冯家非但得交还定金,还要付双倍赔偿的,赚大了好吧?”
银儿挠挠头,“还可以这样的?这打死我也想不到。”
“冯家人估摸着也料不到,”褚若站起身,往绣榻那边走去,“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一切还要等查清楚了才知。”
“要是查到那个人,损失可以追回来吗?”银儿将茶水点心也端过来,笑着问。
褚若往榻上一躺,“能追回一部分吧,但总归要有损失。”
聊到这里,银儿撇了撇嘴:“要我说,小姐就不必费这个心,即便真把人揪出来了,太太和姑爷也不会感激的,以后还会想方设法地占你便宜。”
“闲着没事儿,就查一查吧。”褚若也不想管,但她这脑子就爱琢磨事情,琢磨惯了歇不住,发现了端倪不弄清楚,心里又膈应。
且倘若当真查出来,别的不说,在这侯府里,好名声她总还是能得两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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