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发抖,真的没事吗?”褚瑜看她脸都白了,不明所以。
“现在是没事,以后……就难说了。”褚若欲哭无泪,她真的不该回来,纯纯送死。
整个宴会中,褚若都心不在焉,一想到迟寞随时可能过来就坐不住,恨不得赶紧走。
冯暄乐于交友,到处走动,就没个安定的时候,褚若也没心思管。
褚瑜嫌屋里坐着闷得慌,出了前厅,来到外面园子里透气。
今日天气和暖,外面并不冷,所以她就多待了些时间,不知不觉间走远了些。
要返回去时,转身间与迎面而来的六皇子撞上。
褚瑜连忙低下头,屈膝行礼,“参见殿下。”
“不必多礼,”六皇子含笑摆手,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满面绯红,局促得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的模样,颇觉可爱,“我记得你,端国公的千金,温怀妹妹的密友,去岁仲秋宫宴上见过。”
“我哪敢与公主称友?不过是公主抬举,与我有些往来罢了。”六皇子居然记得自己,褚瑜甚为意外。
从前不论走到哪里,只要有褚欢在,就没人能记住她,尤其是男人。
六皇子笑道:“锦霞阁今日不是有宴吗?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褚瑜垂眸道:“宴上饮了些酒,有些醉意,出来散散,谁知不小心走远了。”
“还认得回去的路么,要不要派宫人送你?”
听他打趣自己,褚瑜愈发羞得不好意思,心砰砰地跳。
“那倒不用,我还没醉到那个份上。”
毕竟男女有别,也不便与六皇子多待,“小女先告退了。”
六皇子侧身退了两步,给她让路,“请。”
走了几步,褚瑜忍不住回头看,与对方的视线碰个正着,脸上一热,慌得大步远去。
六皇子驻足了一会儿,待她的身影完全淹没在花团中,方转身离开。
不远处绿树后头,褚欢冷眼看着二人,收紧了拳头。
现如今,褚瑜也敢来跟她抢东西了。
可像六皇子这样的皇室贵胄,只有她才配得上,褚瑜那个贱种凭什么跟她抢?
至下晌申时过半,宴会才散,褚若与褚瑜作别,又带着冯暄辞了温怀公主,出宫回府。
她心情不好,因此路上几度走神,一言不发。
冯暄疑惑道:“二嫂,你这是怎么了?出宫后就垮着个脸,今天玩得不高兴么?”
“只是有点累了。”褚若身子歪在引枕上,满腹愁绪无处诉说。
“累了?我还嫌没玩够呢。”冯暄觉得自己今天这趟出来得值, 虽算不上交了几个朋友,但好歹长了些见识。
“二嫂,下回再有这样的宴会,你可一定要带我呀。”
褚若胡乱地点了点头,并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又郁闷了小半炷香时间,马车突然停下,混乱的惊叫声透过车窗传了进来。
“怎么回事?”褚若掀开帘子,探出头去看。
吕妈妈走过来道:“前面不知出了什么事,暂时过不去了。”
前方行人乱窜,路边的小摊全被撞倒了,放眼望去只有奔走的人影,耳边除了人们的尖叫外,还有越来越近马蹄声响。
褚若只得带了冯暄下去,命车夫将马车驱到路边。
谁知刚下来,就有只不知什么东西飞过来,恰好滚在褚若脚边。
定睛看去,原来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污血飞溅,染红了褚若茶白色的裙角。
前方不远,一道没了脑袋的身躯从马背摔下,砸在地面发出咚的一声。
“啊!”
冯暄惊恐大叫,两眼向上一翻,吓晕了过去。
边上的丫鬟媳妇和婆子们吐的吐,晕的晕,一众小厮与管事哆哆嗦嗦,也惨白了脸色。
“杀人了!快跑啊!”
街上的行人纷纷惊呼着跑开。
几个仆从装扮的汉子狂奔过来,望着尸首分离的遗体,瞪大眼珠呆了片刻,跪倒在地。
“世子爷!你死得好惨呐!”
马蹄声逼近,褚若抬眸循声去看,首先入目的是一把滴着血的刀。
视线顺着长刀往上挪,只见马背上那人一袭玄青衣袍,麦色的面庞染了两滴血,身上煞气尚未散去,暖阳之下宛若阎罗。
与他四目相对的刹那,褚若的心漏跳了两拍,后颈凉飕飕的,掌心渗出了冷汗。
“北宁王,你太跋扈了!!!你这是谋杀!是蓄意谋杀!”
这几个仆从是常国府的,而地上的尸体便正是皇后为温怀公主选的驸马余舟。
“他该死。”迟寞薄唇轻动,声线冰冷,将刀收回鞘中。
说这话的同时,他森寒的瞳眸却望着人群中的褚若。
只片刻,又收回目光,握了缰绳,掉转马头,扬长而去。
褚若立在原地,素手抚了抚跳得剧烈的胸口,镇定下来,抖抖裙角的血水,对身边的从人道:“送大小姐上车,回府吧。”
回到侯府后,褚若仍有些心神不宁,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往事历历在目,越想越是无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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