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这一日,慧太妃都会在宫里祭拜自己早夭的儿子,因知道冯昭文采好,从很多年前起就开始让他帮忙写哀辞了。
往年都是冯时的手笔,再往前则是原主所作,只有今年的是冯昭亲自写的。
慧太妃也是念过书的人,尽管没什么才华,但文章好坏还是一眼瞧得出来的。
“你今年的水平怎么好像退步了不少?这两篇比起去年的远远不如,是不是没用心呢?”
冯昭听见问话,脸色刷地一红,紧紧捏住了双手。
都怪冯时那个贱种,居然敢撂挑子不干,害得他出丑。
“昭儿最近治疗到了关键阶段,身体与精神状况都很差,已经两夜没怎么睡了,所以文章作得不如从前,并非不用心。”冯夫人在边上代儿子答道。
慧太妃看了冯昭一眼,见他脸色确实不大好,故而也没多想。
“这就难怪了,既然如此,这段时间可要好生休养,别的事情不是十万火急的,能搁置就搁置,别耽误了治疗。”
冯昭颔首道:“是。”
上完香烧过纸,回到正殿来,慧太妃赐了座,吩咐宫人上茶。
聊了两句,忽然问冯昭道:“你媳妇怎么没来?莫非是上次在我这里受了气,记恨上我了?”
不等冯昭回话,冯夫人再次先开了口:“褚若让温怀公主带到梁山去了,还没回来呢。”
“去梁山了?皇家狩猎,她去凑什么热闹?”慧太妃不悦地哼了哼,抿下一口茶,看向冯夫人,“你这当婆婆的,管得也太宽松了,怎么能让她随意出去抛头露面呢?出了事别的不说,首先丢的是冯家的脸。”
冯夫人微笑道:“我也曾劝阻过,但她不听,何况又是温怀公主亲自来请,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不过太妃不必担忧,她成天陪着公主,出不了事的。”
慧太妃冷声道:“明知我儿的忌日就在今天,还跟人跑出去,也不来拜一拜,我看她压根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冯夫人与冯昭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他们压根没跟褚若提起过,慧太妃的儿子都死了几十年了,且不足周岁时死的,除了慧太妃自己,谁还天天惦记着他的忌日?
拜别太妃之后,母子俩回到靖安侯府。
先前在慧太妃宫里时,冯昭一直是站着的,今日有些用腿过度了,膝关节隐隐地疼,得回屋歇一歇。
只是刚躺下,沈婵就急急忙忙找过来,把所有下人都打发走,红着眼把沈骅欠了三万两赌债的事告诉他,问他有没有钱。
“三万两?”冯昭惊得坐了起来,两眼都瞪圆了,“你当我这里是钱庄呢?”
他要有这么多钱,之前家里生意出问题时,自己就出手解决了,还用得着看着母亲受褚若的气吗?
“你大哥不是已经答应不赌了吗?怎么又故态复萌?这几年光是给他还赌债,我已出了几千两银子了,上回我就说过,不会再管他。”
今时不同往日,侯府的境况不如从前了,他得省着点花,况且三万两他确实没有。
沈婵急切道:“我本来也不愿意再管,但赌坊的人说,两天之内如果拿不出钱,就把我嫂子和侄子侄女都砍死,我嫂子待我最好了,从我爹没了之后,她先是照顾病重的母亲,后又把我养大,沈家欠她太多了,我不能不管她死活的。”
冯昭把她拉过来坐下,沉着脸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我的积蓄的确不够给他还赌债,我也无能为力。”
“侯府这么大家业,区区三万两,肯定能凑出来的,你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沈婵说着掉下泪来,揪紧了他的衣襟,用哀求的口吻道。
“侯府看着门户高,实际就是个空壳子,尤其经过上次的变故,家当已经不剩多少了,我上哪给你筹钱去?”冯昭有些烦了,见她满面泪痕也没管,“即便有这么多钱,我愿意给你拿出来救急,老爷和太太也不会同意的,侯府的财物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说了不算。”
“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嫂子母子三人被活活砍死吗?”沈婵眸中的泪掉得愈发汹涌,喉头干涩,嗓子已经哑了,“他们可是我最亲的人啊!你说会为我遮风挡雨,护我一辈子,难道都是骗我的?”
冯昭皱眉道:“护你一辈子,不代表会为你填这个无底洞填一辈子,这根本是两码事。”
这女人怎么也开始胡搅蛮缠了?他养着她是应该的,难道还得包养她一大家子?他可不做这冤大头。
沈婵见他是这个态度,心凉了半截,起身就走。
“你上哪去?”冯昭下床问道。
“我回沈家去,守着我嫂子和侄子侄女,”沈禅抬袖抹了把泪,语气坚定,“如果赌坊的人来了,我就跟他们一起赴死。”
说罢转身出了房间。
冯昭见状,连忙命令外面的丫鬟婆子们将她拦住,拽回屋来。
沈婵满脸愠色,嚷叫道:“别拦着我!反正你也不在意我的死活,还管我干什么?”
肚子里可还怀着冯家的长孙呢,她就不信冯昭真舍得让她走。
果不其然,下一刻冯昭便妥协了,“行吧,我就再帮你最后一次,但说好了,这真是最后一次,下回你大哥若再去赌,我会亲自带人彻底废了他。”
沈婵喜出望外:“肯定是最后一次,大哥已经吃到教训了。”
冯昭压下心头的怒火,垂眸思忖了片刻,吩咐下人:“去找二奶奶的人,让她们把二奶奶私库门的钥匙交给我。”
门外的丫鬟答应了一声,往正房而去。
沈禅诧异道:“你是想取用褚若的嫁妆?”
“不然呢?府里一下子哪里拿得出三万两银子来?褚若私产那么多,肯定够的。”
冯昭一副理所应当的口吻。
褚若既已嫁给了他,那她私库里的财物便是他们夫妻共同财产,他有权使用。
沈婵有些担心:“可是她回来之后知道了,找咱们闹怎么办?”
“她要闹任她闹,反正花出去的钱犹如泼出去的水,也收不回来了,”冯昭不以为意,“她有本事就去找赌坊的人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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