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褚若懵了一瞬,揉揉惺忪的睡眼,赶忙掀开被子下床。
丫鬟们手忙脚乱帮她把衣服穿好,简单挽了个发,也来不及上妆,便匆匆出了门。
太子住在正阳殿的后殿,与皇帝住得近,但距离温怀公主的寝殿很远,褚若足足耗了半个时辰才到。
而这时候太子已经丧失了意识,殿内除了贴身服侍的宫人和皇帝皇后纯贵妃外,只有跪在床前的几个随行而来的太医。
其他的妃嫔与皇子皇女们及宫人候在了外面。
温怀公主拉住褚若道:“若姐姐你总算来了,快随我进来吧。”
褚若从小太监那里接过药箱,忙忙随她进了殿。
人群中迟安两眼狠狠剜向褚若的背影,恨得咬牙。
这女人怎么又来了?哪哪都有她!
“一群庸医!”
杯盏摔在地面,四分五裂,皇帝暴怒的声音响在里面。
随之而来的是一众太医的请罪和求息怒的话声。
温怀公主吓一跳,不自觉放慢了脚步,伸长脖子往里瞅。
纯贵妃瞧见了她们,朝这边招招手,示意她们进去。
“皇上,乐平县主来了,是否让她给太子看看?”
“让她进来。”皇帝沉着脸,把双大袖子一拂,看向众太医,“你们先下去!”
太医们慌慌张张爬起,个个白着一张脸擦着冷汗,退到外面去跪。
褚若行至近前,福了福身,将药箱搁在床头的矮桌上。
“皇上,能否允许我先给太子看一下脉?”
皇帝“嗯”了一声,将空间让出来,到旁边去坐。
宫女端来清水,褚若净了手,擦干净水,开始诊脉。
太子昏倒之前吐了两次白沫,嘴角尚未擦拭干净,看完了脉,褚若便用手帕搽了点残留物,到灯下细看,随后又询问宫人,昨日太子去过哪里,做过什么,吃喝过什么,最近用的哪些药等等。
宫人们全都十分详细地答了,并取了昨天太子喝过的药的药渣来给她查看。
药并无问题,每顿饭菜,太子在吃之前都有人试吃,也绝对不存在问题。
方才褚若看过了,吐出来的白沫也未有异样。
皇后蹙眉问道:“怎么样?你能不能治?”
褚若答得比较谨慎:“妾身只能放手一试。”
太子这病也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但跟迟寞不同,他是因当年先皇后生产时难产大出血,太医们抢救时用药有所不当所致。
“需要准备什么?本宫立刻让人去备。”
皇后虽嫌褚若碍眼,可在皇帝面前,装也要装出关爱太子的样子来。
褚若回道:“我先写张药方,差人去抓了药来赶紧熬好,送来给太子服下即可。”
太监忙将笔墨送上来,待褚若写了药方,再送出去给几个太医过目,确定可用,得了皇帝应允,才去往药阁。
“启禀皇上,接下来我要给殿下施针,灸的是头部,恐怕要先把头发剃了。”
“剃头?”皇帝有些犹豫。
虽然是为了治病,可堂堂太子,变成个光头,叫文武百官瞧见了,也委实不好看。
皇后斥责道:“还神医呢,不剃头你就灸不了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太子的父母是皇上与先皇后,一根头发比你的命还金贵,你说剃就剃?”
褚若真的很想骂人,虽忍住了,但也没给皇后好脸。
“那请娘娘指教指教我,不剃头如何找准穴位?一旦扎错了,太子有个什么闪失,您能不能负得了责?”
“你这是……”
“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还嫌这里不够乱?”皇帝一眼把皇后将要出腔的话瞪了回去。
思索须臾,吩咐宫人道:“按她说的做。”
眼下只能救人为重了,先皇后是他的结发妻子,死后只留下这点骨血,说什么也得保住。
太监们将工具备好,将太子满头青丝刮了干净,而后打来温水擦洗两遍。
褚若跪坐到床头的蒲团上,将银针依次刺入穴位。
到最后几乎整个脑袋都扎满了针,密密麻麻的,看的人也跟着头皮发麻。
纯贵妃不太敢看,想出去,又怕皇帝不悦,只得强忍着。
等到收完针,外面天际已然露白,太子恢复了些许意识,但神志还不清醒,宫女将药给他喂下去,照褚若的吩咐,另取了只软枕来,给他把脑袋垫高些。
不多时太子再度陷入睡眠,这一关算是挺过去了。
皇帝松了口气,外面的一众太医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项上人头好歹保住了。
皇帝回寝殿休息后,一众妃嫔与皇子皇女也各自回去。
为方便照看太子,皇帝命人在这里给褚若安排了住处,以防再出状况,她还得从那边赶来,浪费宝贵的抢救时间。
从殿中出来,撞上不久前才得到消息赶来的迟寞。
“太子如何了?”
褚若答道:“情况暂时稳定了,现正睡着呢。”
迟寞按下心头焦灼,压低声音问:“此次发病是否属于人为?”
他是担心前世的悲剧提前上演,前世太子便是被人下药刺激病发,从而死亡的。
若非褚若懂医术,在太子断气不久还未收拾入殓时,见过他的遗体,辨出口沫有异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据我查验,应该不是,”褚若摇了摇头,“她不是这个时间动的手。”
“她?”迟寞挑眉冷嘲,“做了冯家媳妇,就连‘慧太妃’三个字都不敢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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